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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34:01 作者: 是今
慕容雪臉色蒼白,眼淚漲滿了眼眶,簌簌而落。這番傷心欲絕的表情看在耶律彥的眼中,更添怒意。他沒想到她會為了許澤的死如此悲慟欲絕。
嫉恨之下,他口不擇言道:「不光是他,還有裴簡,你爹,個個都該嚴懲。」
慕容雪抹去眼淚,看了一眼耶律彥,衝出了暖閣。
那眼中濃烈的恨意,如一柄長槍,徑直刺進了耶律彥的心窩。
秦樹候在御書房外,眼看著德妃娘娘半晌沒有出來,便隱隱約約猜到了裡面發生了什麼,不由得舒心地笑了。皇上憋了這麼些日子,也該紓解紓解了。
先帝駕崩,玉皇后因悲傷過度而小產,皇上便一直住在乾明宮,後來玉皇后又因為修繕懿德宮而與皇上置氣,結果兩人冷戰,皇上繼續住在乾明宮。
這宮裡美人無數,佳麗如雲,耶律彥視而不見,秦樹眼睜睜看著他當了將近三個月的和尚,著實覺得不可思議。
可惜他剛剛替皇上舒心了一會兒便看見德妃滿面是淚地跑了出來,如疾風一般沖入了夜色之中。
秦樹莫名其妙,眼都看直了。
許澤死了,是她害死了他。這個念頭像是一把刀割著慕容雪的心。她想起來第一次見到他,他笑得那樣真誠開朗,對她仗義相助。她想起來自己每一次需要幫助,都是他出現在自己面前,為了她花費了錢財無數,為了她,險些送命,就是這樣的一個好人,最終被她害死。
心裡的愧疚和痛苦,折磨地她幾乎瘋掉。她伏案痛哭失聲,無論耶律彥以前怎麼對待她,她從未恨過他,此刻卻那樣的恨他。
丁香和佩蘭並不知道她這般痛哭所為何事。怎麼問,慕容雪都不回答,只是哭,直到眼淚流干。
良久,她站起身來,筋疲力竭地看著這座豪奢宮室,這不過是個牢籠,她一點都不喜歡。她想念回春醫館,想念父親的慈愛。
可是這一切都不復存在了,連許澤,她此生唯一的朋友,也被她牽連而死。
她憤怒而絕望,一手扯下了屏風後的紗幔,然後奮力一撕。
佳音驚呆了。
慕容雪手下不停,將那薄如蟬翼的紗幔,撕成了布條,她神色哀傷絕望,周身卻閃著一股頹廢明麗的艷光。纖纖玉指下,米色紗幔如煙如霧,飄散在身邊。
佳音恍然明白,那傳說的夏朝妹喜,為何能讓君王撕千繒以博美人一笑。驚艷之餘,佳音心裡也隱隱擔憂,這若是傳出去,恐怕會被人議論德妃奢靡失德,可是眼看慕容雪的神情,她又不敢出言勸阻。
而丁香和佩蘭都默默地看著,神色絲毫不驚詫,仿佛並不是第一次見。
慕容雪緩緩從那一地長紗上走過,神色哀艷得讓人心碎。
寂寞深宮。好似她心裡的某一處地方也死了一般。
自慕容雪回宮,玉娉婷便派了人時刻留意懿德宮和乾明宮的動向。她原本以為慕容雪一回宮,耶律彥定會寵愛有加,誰知道一連數日耶律彥都沒有臨幸她,只在御書房召見了她兩次,而且時間很短,她去看了彤史,至今還是個白板,可見這兩次見面什麼都沒發生。
玉娉婷雖然暗自竊喜,但又覺得詫異,著實弄不懂耶律彥的心思。
世人都道他對德妃情深意重,她也這般認為,可是為何千辛萬苦尋回了慕容雪,他卻又這般冷待?
玉娉婷百思不得其解,總覺得慕容雪的歸來,其中另有蹊蹺,並不像是耶律彥對外宣稱的那樣。
她正欲叫關氏去傳陳安,這時,關氏匆匆進來,一臉驚色道:「娘娘,不好了,趙真娘在摘星樓上,要見皇上。」
玉娉婷不悅的責問:「靜心宮不是有人看著麼,怎麼叫她跑了出來?」
自前朝起,先帝駕崩百日之期一滿,那些後宮無子的嬪妃便要被送到鴻恩寺。其他嬪妃倒好,安安分分的呆在靜心宮裡,為先帝誦經,唯有趙真娘,最近鬧騰的厲害,因為明天便是先帝的百日之期。
關氏道:「據說是今晨趁著守夜的太監打盹的功夫,跑了出來,然後就爬到了摘星樓上,揚言皇上若是不肯見她,她便要跳樓自盡。娘娘是後宮之主,還是去一趟為好。這種事傳將出去,總是有損皇家顏面。」
玉娉婷起身道:「她不過是想以此要挾皇上,要回文昌公主,然後留在宮裡,不去鴻恩寺。」
「娘娘猜得不錯,她正是此意。」
摘星樓就在太液湖邊,一座九層的高樓,臨水而建,夏夜在那高樓上觀星賞月,涼風入懷,十分爽快。
玉娉婷帶人到了太液湖邊,只見趙真娘騎在摘星樓的第七層圍欄上。
湖邊圍著不少的太監宮女,一見皇后駕臨便齊嶄嶄跪了一地。
玉娉婷道:「都散了去。」
宮女太監立刻散開。
趙真娘看來人是玉娉婷,絕望而悽苦地喊道:「我要見皇上。喬雪漪那賤人奪了我的公主,我要讓皇上為我支持公道。」趙真娘知道玉娉婷絕不會向著自己,索性也不理會她,衝著碧空喊道:「皇上,皇上。」
玉娉婷怒道:「還愣著做什麼,叫人上去將她推下來,她不是想死麼,成全她便是。」
關氏有些遲疑,玉娉婷喝了一聲,「流雲,彎月,上去。」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且慢。」
玉娉婷扭頭一看,竟然看見慕容雪匆匆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