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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34:01 作者: 是今
「你曾說過你喜歡端莊高貴的女子,原來你說的人,是她。怪不得你從不肯叫我阿雪,在你心裡,她是天上雪,我不過是地上霜,對麼?」
慕容雪深吸一口氣,努力地想要擠出一絲笑意:「原來你不是不懂愛,只是愛的不是我。我今日才知道,原來你也有如此細緻而深沉的感情,也可以對一個人如此的用心,如此的認真。」她含淚嘆道:「只可惜,那個人不是我。」
她對喬雪漪羨慕到絕望,他永遠都不會那樣對她,他甚至吝於一句誇獎,更懶於費一點心思,只是將一隻舊狗施捨給她。
耶律彥氣得口不擇言,「沒想到你醋勁這樣大,便是十年前的舊事也要拿出來追究,你這樣善妒,真不知以後該如何自處。」
她含著眼淚,喃喃道:「是啊,當你迎娶了新人,和她雙宿雙飛,我該如何自處?」
「你可知你已經犯了七出之條。」
無子、善妒麼?
慕容雪心裡刺疼,哽咽道:「夫君是打算休了我麼?」
他狠狠地盯著她,轉身拂袖而去。
慕容雪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漸行漸遠,自己就算拼卻全力,也永遠都追不到。十年都沒有生過病的慕容雪突然病了,發起了高燒。
丁香忙請劉氏去叫大夫。佩蘭去隱濤閣稟告耶律彥,耶律彥卻不在王府。
丁香一直盼到了深夜,也未見耶律彥前來探望,心裡已經恨出了繭子,他當真是絕情無心。
好在慕容雪從小生活優渥,身體底子打得好,服藥之後翌日便退了燒。
劉氏對她素有好感,昨日來梅館看望了兩次,今日一早又來了。
慕容雪剛剛起床,丁香給她擰了熱毛巾擦臉。
「夫人今日好些了麼?」劉氏關切地看著慕容雪,她的臉上猶帶著高燒之後的紅暈,給憔悴的容顏添了幾分嫵媚的麗色。
慕容雪靠著床上,輕聲道:「多謝嬤嬤關照,好多了。」
「那就好。」劉氏欲言又止,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嬤嬤有什麼事麼?」
劉氏看了看丁香,「你先出去一下。我與夫人有話說。」
丁香覺得有一種不妙的感覺,猶猶豫豫地離開了房間。
劉氏這才從袖中拿出一張紙遞給慕容雪:「這是王爺讓張攏送回來的,叫我轉給夫人。」
慕容雪接過來,第一眼便看見了三個字:放妻書。
下面的字瞬間便模糊起來,她的手在抖,「嬤嬤,這是,休書麼?」
劉氏不忍心看她的表情,低聲道:「不是休書,放妻書是和離。」
和離,慕容雪默默念了這兩個字,良久抬起頭來,對劉氏道:「替我謝謝王爺。」
心裡空蕩蕩的已經不痛,早已千瘡百孔。這一場苦戀,從頭到尾都是一場獨角戲。投入的只有她自己,受傷的也只有她自己。最後,他給的結局不是休棄而是和離,是她所有付出的唯一回報,單薄如紙。
劉氏走後,她將那張和離書,仔細疊好,貼身放在胸口,然後去了廚房。
丁香忙跟上來問:「小姐你要做什麼?劉嬤嬤說了什麼?」
「過幾日便是王爺的生日,我想為他做一張壽餅。」
「你生病他都不來看你,你還給他做什麼壽餅。」
慕容雪笑了笑:「投之木桃,報以瓊瑤。」
她努力地平靜著自己的心緒,當自己還是回春醫館的慕容雪,當還是第一次給他做飯,無怨無悔,全心全意,滿懷期望憧憬,想要讓打動他的心。讓他愛上自己。她以為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她自信只要付出便會有回應。她想,只要他給她一滴水,她便還他一片海洋
都是痴心妄想。
她在麵粉里摻了蛋黃,牛乳,藕粉,糯米粉等,仔細的揉面,擀成千層餅,裡面卷上豆沙、蓮蓉。然後將染好的芝麻粒,一點一點用針尖扎著放到麵餅上,連成一個壽字。
丁香和佩蘭想要幫她,都被她拒絕了,非要一粒一粒自己親自點上。
等她點完芝麻,腰身快要直不起來,眼前一片金星飛舞。她累得無法說話。
這是她最後一次為他做飯,不僅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也終於耗盡了心裡最後殘餘的愛意。
壽餅成淡**,上面紅色的壽字喜慶亮麗。她將那隻木雕小狗放在壽餅的旁邊,上面放著一隻蝦。
她休息了一會兒,將梅館打掃乾淨,纖塵不染,將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放眼看去,這就是一個嶄新的梅館,將來要住進一個嶄新的女人。
她打開衣櫃,將他送給她的十套獵裝從裡面取出來,用剪刀剪出數十個口子,一件一件的撕成碎片,拋入到鏡湖之中。
所有深情付諸流水,從此以後,海闊天空。
☆、44
慕容雪將做好的黃豆醬拿到檐下,蒙上白紗布。扭頭一看,丁香坐在小板凳上,嘴裡念念有詞。
她好奇地湊過去,「丁香你在做什麼?」
「扎小人!小姐沒有一點對不起他的地方,他居然將小姐休了。」
「不是休,是和離。」慕容雪將丁香手裡的小人拿過來,莞爾一笑:「一點都不像,他才沒這樣丑。」
丁香跺著腳道:「這個時候你還護著他,小姐你難道不恨他麼?」
恨麼?慕容雪問自己,心裡空空茫茫,並不是恨的感覺。他並未對她怎樣,只是不愛她而已。於是,她釋然笑了笑:「我要做的不是恨,而是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