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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34:01 作者: 是今
    劉氏對這份示好當然不會拒絕,而且慕容雪十分好相處,雖然是側妃,卻從來沒有半分架子,也沒有一進門就將王府的權利要過來,依舊讓劉氏管事。所以劉氏對慕容雪很有好感。

    「夫人早安,有一事來請夫人安排。」

    劉氏平素和慕容雪說話都是微微含著笑意的,但今日神色很嚴肅,且帶著一絲奇怪的為難,這讓慕容雪覺得奇怪。什麼事要來請示自己?她雖然是個側妃,卻是個不願意管事的,她心裡只有耶律彥,讓她看半天帳本,不如讓她給他做一道菜。所以,所有的事情她依舊讓劉氏處理,而耶律彥也深知她不是當家主母的料,默認了這種做法。

    「什麼事?」

    「成熙王給王爺送來了一位美人。」

    慕容雪面色一變,站起身來,半晌才啞著聲道:「什麼美人?」

    「是一個南詔女子,名叫閉月。」

    閉月,慕容雪心裡默默念著這個名字,雖然沒有見到人,已經看到了一個絕世美人,閉月羞花的站在自己面前。

    「以往,都是如何處置的?」她覺得自己的聲音在微微的低顫。

    「以往都是安排在鏡湖四館。」

    具體的細節,劉氏沒有多言,以往的美人都是先安置在這梅蘭竹菊四館,留不留由耶律彥的喜好決定。他不好女色,性情冷淡,再加上有些美人是作為探子安插在他身邊的,所以他極少留下來。但有的美人來頭比較大,耶律彥為了不駁送禮人的面子,就留幾天,然後再找個藉口送走。

    慕容雪已經思維混亂不能冷靜思考了,有一種大兵壓境,大敵當前的感覺,她緊張的握著拳頭,心如刀絞的說出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話:「那就安排在竹館吧。」

    劉氏答應了一聲,卻沒有立刻離去,頓了頓小聲道:「夫人是昭陽王側妃,有些事只管做,不必顧忌什麼。」

    「什麼事?」

    「沒有名分的女人都是下人,夫人是主人。」

    慕容雪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劉氏心裡默默嘆了口氣,慕容雪的反應要麼是根本沒聽懂她的意思,或者是聽懂了,但沒有那樣的氣魄和狠勁。這樣的小綿羊是很難在王府立足的,不像那一位,有手腕有心眼,也夠狠。

    劉氏一走,佩蘭便急得跺腳:「小姐,這可怎麼辦吶。」

    「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快去給小姐找一件衣服去,要最貴最美的。」丁香臨危不亂,一邊吩咐佩蘭,一邊去了梳妝檯,將慕容雪的首飾都翻了出來。

    慕容雪平素不喜歡在頭髮上插太多的珠釵髮飾,趙真娘送的陪嫁里,幾幅頭面都極其精美華貴,她嫌太沉,一直沒有用過。

    丁香將一條金絲鸞鳳頭冠尋了出來,戴在慕容雪的秀髮上,又拿出胭脂水粉,為慕容雪裝扮起來。

    慕容雪任由丁香和佩蘭給自己收拾妝容,換衣服,像是一個木偶。她已經亂了陣腳,被一種可怕的危機感給包圍了。她一直告訴自己,以前的番邦美人是過眼雲煙,但新的雲煙來了,而且,會綿綿不斷。怎麼辦?

    當劉氏領著閉月再次來到梅館時,慕容雪的衣衫髮髻,妝容首飾煥然一新。從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瞬間而成為一個高貴典雅的少婦。

    劉氏露出欣慰之色,她以為慕容雪開竅的很快,根本不知道這是丁香的手筆。

    慕容雪直直地看著和劉氏一起走進來的女子。

    的確如她所想,是個絕色美人,但絕對是她想像不到的那種美。這個名叫閉月的女子,頭上戴著花冠,穿著一件黑色滾花邊的奇怪衣服,裙子短到膝蓋下,露出白生生的兩條小腿,腳腕上繫著銀鈴鐺,脖子上掛滿了銀首飾,襯著一張膚色微黑的臉,眉目如畫。

    這種帶著天然的野性美完全是慕容雪沒有見過的,甚至想都沒想過的,她像是一朵盛開的罌粟花,散發著神秘而迷人的氣息,美的沒有章法,出乎她的意料。

    慕容雪頓時覺得自己的首飾和衣著都白換了,因為她中規中矩的衣服,即便再華美富貴,和閉月身上大膽別致的奇裝異服無從相比。

    「閉月見過夫人。」

    她一出聲,慕容雪頓時覺得自己的心沉到了井底。她沒想到閉月竟然有這樣動聽的一把嗓音,美妙悅耳,簡直就是天籟之聲。

    「免禮。你住在竹館吧。」

    「謝夫人。」

    兩廂一對比,慕容雪的心情黯然地如同烏雲遍布的天空。雖然這段時日她天天在喝藥,嗓子略有起色,但和閉月的天籟之音一比便如同破鑼。

    劉氏帶著閉月離去。

    她身上的銀飾,環佩叮噹,仿佛一支動聽的曲子。慕容雪看著她那纖巧的腰身,赤足上的鈴鐺,小巧的櫻唇失去了血色。

    丁香看著心疼,忍不住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這種蠻荒女子你也擔心?你比她不知道好看多少倍,她壓根就不是你的對手。」說著說著她難過起來,回春醫館的慕容雪,曾是多麼的驕傲自信,就想那驕陽一樣,散發著奪目的光芒,何時,她變得如此患得患失?連這樣的一個南詔女子,都讓她如臨大敵,心慌意亂。

    關心則亂,情深則惘。

    慕容雪不知道這一下午是如何熬過去的,做菜時嘗不出鹹淡,舌尖發苦。

    暮色漸起,湖邊的風吹著那柳絲,像是少女揮起的翠袖。她偎依在梅館前的木欄上,迎風而立,素白的裙子飛揚的像一隻翩飛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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