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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箏啊你得知道錢都放在哪裡了，你沒錢了……」

    「沒錢就沒錢，餓死拉到。」江箏自己惡聲惡氣的說了一句。

    管惕被氣的，自己也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她了，就這個性，你說你將來念大學可怎麼辦啊？本來學藝術的人腦子跟一般的人就是有些不同，你在不會溝通，伸出手抬著江箏的下巴。

    「我不能永遠靠我媽。」

    這個原因他並不想跟江箏說，他是個男人，他有自己的天空要去闖，不能帶著她，因為自己會過的很辛苦，管惕知道自己出國之後會過什麼樣的生活，他媽對他好的時候那是真好，可一旦真的殘酷起來，為了鍛鍊他，是絕對不會為他提供任何幫助的，他如果帶著江箏，他就一定會分心，他想用最短的時間把自己強大化，他有本事，江箏的生活才能更加的美好。管惕要走的前三天拼了命的對著她好，恨不得就一切都為她做了，可是走終究就是要走，江箏的情緒化是越來越嚴重，到了最後一天晚上，他明天就得走，吃飯的時候江箏就摔了筷子，無緣無故的自己就把自己給關起來了。

    管惕踩著拖鞋站在門外，很無奈，敲了兩下門。

    「飯還在桌子上，一會兒你出來吃。」

    江箏周末是有補習的，自己卻曠課了，為了送管惕，張紹沒有出現，管惕摸著江箏的頭髮，把行李放在路邊，江箏就往地上一蹲，像是被誰給拋棄的流浪狗狗一樣，看的管惕心裡很難受。

    摸著她的短髮：「你不能這樣啊，這樣我走的也不安心。」

    可江箏就不管，自己把臉埋進腿里也不去看他的臉，停了一輛又一輛的車，他都沒有上，就這樣陪著她在路邊站了一個小時，管惕的時間有限，他今天就必須走，一定要走的。

    「你可以給我寫信。」說著招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在捨不得也得經歷這一刻。

    江箏拽著他的手，管惕拉著她的手，想讓她鬆開，奈何江箏就是不願意，管惕用了一點力氣還是給掰開了，司機下來幫著他把行李拿到後車廂上，管惕手扶著車門。

    「江箏，不跟我說再見嘛？」

    江箏心裡都要恨死他了，說什麼再見，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了，最最討厭的人就是你，自己起身扭過頭就跑回到樓上去了，一邊跑一邊哭，至於哭什麼，自己也不清楚，心裡很難受，眼眶就酸酸澀澀的。

    回到樓上鑰匙卻怎麼也找不到，敲門又不會有人來幫自己開。

    這是一種很是奇妙的領悟，突然你的生活當中多了一個人，他極盡所能的對著你各種好，然後這個人就跟泡沫一樣又消失了，心裡空蕩蕩的，在身上找了半天的鑰匙，打開門走進去。

    以為他會追上來，卻沒有，進了屋子裡，安安靜靜的，這不是自己的家，不是她所生活的地方，以前就是兩個人，自己不搭理他也是兩個人，地上擺著兩雙拖鞋，江箏只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你看吧，最後就是這樣的。

    計程車司機看著管惕，管惕苦笑。

    「走吧。」

    管惕離開的第一天江箏失眠了，心裡亂糟糟的，他到了北京有給江箏打電話，可是江箏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江箏覺得自己是個很奇怪的人，她明明腦子裡想了很多，告訴自己應該跟他說的，真的很謝謝他，可嘴上就是說不出來，她寧願就這樣叫他一聲都聽不見，伴隨著嘆息聲掛掉電話。

    不是這樣的，她想的明明就不是這樣的。

    自己抱著被子坐起身，抱著頭，這跟自己所想的就不一樣，完全不一樣的。

    管惕笑著看著酒店的上方，這樣情緒才不會太激動，他有聽見江箏的聲音，她哪怕呼吸聲一變，自己就知道她有沒有哭，是個愛哭的孩子，喜歡背著人，自己偷偷找個地方往哪裡一頓，然後當著外人裝堅強。

    張紹覺得命運是個很奇怪的操弄選手，兒子大概永遠都不會明白她此刻的心情，當母親的心情，可是兒子又好像就在重複自己所當母親的過程，笑笑的掛斷電話，轉身卻淚濕眼底，這不就是養孩子的心情嗎？

    江箏依然正常去上學，還是遲到，每天都遲到，沒有人叫她起來，即便定鬧鐘也沒用，老師對她已經沒有想法了，管惕離開的第一天，管惕離開的第一百天，管惕離開的第一年。

    入冬的第一場雪，江箏活在一個封閉的世界裡，除了白天可以見到老師跟同學，但是她又不愛講話，晚上孤零零自己一個人回到家裡，坐下身就開始畫畫，有時候一個人也會害怕，聽見外面的腳步聲，還有有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誰就認錯了家門，鑰匙捅在門上的聲音，那一秒鐘江箏就會抱著被子，努力把頭埋進被子裡，門口放著椅子，如果有人進來她可以隨時抓著椅子砸過去，床上擺了幾個娃娃，也許是這樣就能帶給自己安心。

    半夜十二點有人敲門，江箏還沒有睡，她特別害怕這樣的黑夜，覺得黑的沒有邊際，她也討厭一個人睡覺，因為躺在床上往往要花上幾個小時的時間去入眠。

    江箏在床上縮成一團，捂著耳朵，祈禱外面的人不要在敲了，這不是他家。

    外面的人就是喝多了，認錯門了，就敲個沒完沒了的。

    「趕緊開門聽見沒有……」

    ＊

    外婆一直在做江箏的思想工作，原來錢就真的可以叫一個人發生一些天翻地覆的改變，那些話聽到江箏都不想在聽了，她不想管父母的恩怨，她現在只想好好的活著，好好的念書。

    袁丹乾的還算是不錯，本就是一個村官，又能幹的怎麼不好呢，這上面有人，說話腰杆子就都是硬的，袁丹家的生活就好了起來，別人借著江箏多多少少的關係，都能占些便宜。

    外婆親自上門來找的，人就在門外，江箏背著書包是才從學校放學回來。

    「回家吃餃子，你外公說想你了。」

    外婆人在前面走，江箏跟在後面，很奇怪的，她過去很是討厭這個老太太，恨她恨的要死，可是現在江箏卻願意跟著外婆回家，外婆這一年發生了很多的改變，對江箏也不是那樣的非打即罵了，說話也變得溫柔了一點。

    江耀年人在裡面，坐在椅子上，江箏進門就要轉身走，外婆拽著江箏的手。

    外婆的老手上都是繭子，她總是說自己家過去怎麼好怎麼好，可是她所受的苦卻不少，過去再好那也是過去而已。

    「江箏啊，外婆跟你講了這麼久，你自己爸爸，你還不認啊？」

    外婆扯著江箏往桌子邊過去，江箏的腳沒有動，不，不是這樣的，她媽死的時候說的話……

    江箏沒有預兆的又跑掉了，她不是沒想過要接受父親，可是做不到，只要看著他的那張臉那一切一切不好的就全部都會出現在腦海里，包括母親的音容笑貌。

    江耀年追了出去。

    「江箏，你跟爸爸談談好不好？」

    江箏一臉受驚的樣子，她說話很刻薄，站住腳步對視江耀年的臉，眼光裡帶著仇恨，爸爸？

    「你想跟我談什麼？這並不是你給他們錢，收買了他們叫他們來告訴我，說你很好你就是很好的。」

    江耀年伸出手想要去拽女兒的手，江箏卻一下子拍開了他的手。

    「到死我都不會原諒你的，永遠都不會，你去死吧。」江箏眼淚順著臉頰往下落，她受苦的時候這個所謂的爸爸在哪裡？她那麼無助，媽媽就要活不成的時候他又在哪裡？

    他在跟另外的女人的家裡，他在對著別人的孩子盡當了爸爸的責任。

    江耀年聽見親生女兒詛咒他，叫他去死，他的心都被江箏撕成一片一片的，紅著眼睛看著女兒。

    抓著江箏的手有些發抖，江箏卻甩開江耀年的手，江耀年快跑了兩步追上女兒，強把江箏抱在懷裡，你到底要爸爸怎麼樣啊？你想要爸爸的心，爸爸也能給你，他此時後悔，如果那時候沒有跟袁湛離婚，江箏也不會這樣的恨自己，江箏是他的驕傲啊。

    「孩子，你原諒爸爸，爸爸錯了……」江耀年抖著聲音按著江箏的頭，就原諒他一次，就這麼一次。

    「不，我媽死了……別人都有爸爸陪著，我呢？我媽被診斷出來胃……胃癌……」江箏放聲的哭著，忍了這麼些年，她的委屈又要跟誰說？「父親母親一定要選一個我寧願叫我媽活著，她沒有吃過一點好的，她過的那麼的苦，我原諒你誰能原諒我媽？我小時候她白天去上班晚上去拉煤，江書記你聽見了吧……」江箏用手擦著臉上的眼淚，卻怎麼樣也擦不乾淨，這並不是你現在想要彌補就能彌補得了的：「我媽是怎麼把我給養大的，我恨不得時光能慢一些，換回來我媽活著，我能為我媽做些什麼？我只能守著最後我對她的承諾，我感謝我媽媽，感謝她竭盡所有把所有最好的都給我，感謝我媽撐起這個家，感謝我媽沒有放棄過我，我媽看著現在也會高興的，因為我成長得很高，我很高我身體很健康，我很愛她……」

    江箏的哭聲比刀子捅到心裡還叫他痛，江箏哭著說是她媽撐起那個家，給了她所有，她是她媽的驕傲，並不是他的，江耀年手捂著胸口閉著眼睛任由眼淚肆虐。

    外婆站在陽台當然就沒有錯過這一幕的精彩，踩著拖鞋回到客廳里，坐下身夾著餃子沾著蒜醬，美滋滋的吃了下去，咬著牙蹦出來一句話。

    「該，活該啊，老天開眼啊。」

    外公不吭聲，外婆卻覺得心情怎麼就那麼愉快呢？好孩子，你就應該記著你媽是怎麼死的，一輩子都不要認他，就折磨他，這才是你媽媽的好女兒。

    085 多想和從前一樣

    外婆冷笑著，這就是你所謂的報應，你看看你甩掉老婆娶了年輕的，現在又如何？你女兒不認你，這不是誰教的，外婆覺得自己現在馬上死她也能笑出來，為什麼不笑？她開心的很。

    給袁丹打電話，外婆家現在也不同了，鳥槍換大炮了，有江耀年在背後撐著。

    「你姐就是沒看見啊，她要是活著眼睜睜的看著這才過癮呢，報應啊報應……」外婆手裡握著電話咬著牙齒，江耀年你離婚的時候你就沒合計到這裡吧，你就光顧著那個女人了，你怎麼對我女兒的，她女兒怎麼對你，這就是輪迴。

    袁丹聽著話筒里自己媽幸災樂禍的聲音皺眉，畢竟江耀年對他算是真正的好。

    袁丹也不少接觸江耀年，沒有自己媽說的那樣高高在上的，說起來江箏的時候他是能感覺到江箏把江耀年給傷的不輕的，再說自己家現在拿著人家給的錢，這樣就不好，不都說了，想辦法要化解孩子對她爸爸的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