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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32:49 作者: 江為竭
    路迎酒等了一會通風,然後坐進去駕駛位,戴上手套仔細翻找車上物品。

    兩個小紙人也幫忙,上下蹦蹦跳跳,拉開了副駕駛的儲物箱。很快,它們便舉著一個橙色布袋子回來了。

    布袋子很小,有淡淡的符紙波動。

    路迎酒拉開,從裡頭拿出了一面……圓形的小鏡子?

    像是一些女生出門會帶的小鏡子,鏡面上乾乾淨淨,映出他的面龐。

    除了這面鏡子,路迎酒還找了一部老手機,充滿電之後還能用。只不過它應該是備用機,裡頭什麼信息都沒有。

    翻看各種紙張,有不少高速公路收費的小票,日期都在半年之前。看起來,張書挽經常開車去外地。

    但她又沒有工作,為什麼老是跑外地呢?

    路迎酒有些疑惑。

    可除此之外,車上沒什麼特別的了。

    他就拿著那面鏡子,把車門關好,和敬閒重新上了樓。

    這回錢大嬸不在,方便他們「作案」。

    路迎酒掏出曲別針,撬開了張書挽的家門。

    門後是不新鮮的空氣,正對著就是客廳,旁邊鞋柜上零零散散放著很多鞋,球鞋、涼鞋、高跟鞋……東一隻西一隻,它們的主人應當不善於收拾。

    花瓶中的花早已枯死,牆皮脫落,摔碎在地上,浴缸里的小魚屍體都爛得差不多了,一壇水渾濁到不行。

    她果然很久沒回來了。

    房間是簡單的兩室一廳。

    推開臥室門時,路迎酒實際上已做好最壞的打算。

    比如看見一具屍體。

    可實際上臥室內乾乾淨淨,甚至連半點灰塵都沒有,一縷陽光從窗外射入。

    路迎酒邁步進去……

    看見了自己無數張臉。

    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鏡子,布滿了屋內的每一個角落。

    等身的試衣鏡、半人高的圓形鏡子、歐式風格的華麗鏡子、甚至還有遊樂園裡哈哈鏡……老式的古銅鏡和小巧的化妝鏡被細繩吊在空中,反射著刺眼光亮。

    所有的鏡子,鏡面都是朝著床鋪的。

    像是一張巨大的網,將她睡覺的地方纏繞起來,密不透風。

    從風水角度來說,有鏡子直面床是不大吉利的,可能會影響運勢。

    更別提那麼多鏡子了。

    要是半夜迷迷糊糊地醒來,在鏡中看到無數個自己,該有多驚悚。

    屋內完全沒有落灰,應當是被什麼東西阻攔了。

    路迎酒在屋內找了一圈,從床下掏出了一盞燈。

    一盞八方宮燈。

    以黑漆木為框架,罩以紗布,八面上分別畫了奔走的諦聽,燈身上掛了深綠色的流蘇。

    一般來講,流蘇、圖案都以紅與金為主,很少看見主體為黑、搭配深綠色的宮燈。

    路迎酒提著上端,手摸上宮燈輕輕用力。

    燈面順滑地轉動,一隻只諦聽栩栩如生,似要雀躍而出。

    「這是什麼燈籠?」敬閒問,「又是什麼世家的不傳之秘?」

    「也不算是。」路迎酒目不轉睛地看著燈籠,「不過這種燈,確確實實是張家發明的,名叫『青燈』。」

    敬閒:「……青燈會?」

    他把路迎酒工作過的地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嗯。」路迎酒點頭,「青燈會的前身確實是張家創立的。當然,那時它還不叫青燈會,只是一群張氏的年輕驅鬼師聚在一起,彼此以手提青燈為暗號,行走在夜色中。」

    那時驅鬼術遠沒有今日的發達。

    各種妖魔鬼怪橫行,百姓苦不堪言。

    學習驅鬼需要的成本高昂。

    不論是畫符紙用的筆墨、紙張,還是各種驅鬼用的玉石、寶石,還是療傷用的藥材,都不是普通人家能負擔起的。所以驅鬼術被壟斷在幾個家族手中,要價高昂,賺了暴利。

    所以,一群年輕人站出來了。

    當時的張家信奉天道,卻沒對其痴迷到瘋魔的地步,家族規模不大,依舊有懷著灼熱之心的少年們。

    他們只要少得可憐的報酬,或者乾脆免費辦事。

    一時之間他們聲名大噪,無數人跑來求助他們。

    而他們這種行為,明顯破壞了其他驅鬼家族的利益。他們開始被惡意打壓、針對,被莫名其妙揍一頓都是小事,還有直接被殺害了的。

    這種威脅沒有動搖年輕人的心。

    他們轉變為偷偷行動,蒙著面龐,提著青燈行走在長夜中。居民若是看到一盞暗淡的綠燈靠近,就能上前求助、趕走厲鬼。

    久而久之,他們聲名鵲起。

    隨著張家的進一步強盛,有史以來第一個驅鬼組織誕生了,名叫青燈閣。

    再之後,越來越多的驅鬼師加入青燈閣,就連外姓的人也不例外。天價驅鬼的趨勢漸漸消失了,青燈閣越發展越大,從張家人當閣主,到後來的能者居之。

    百年前它更名為「青燈會」。

    直到今天,它還是最大的驅鬼組織。

    這可能是張家做過最好的事情了,沒有之一。

    敬閒問:「這就是他們提過的燈籠?」

    「嗯。」路迎酒打量著燈籠,「有宮燈款式的,也有普通紙燈籠樣子的。像這麼精細的做工,一般只有張家才做得出來。」他微微眯起眼睛,「我在想,張書挽為什麼要把它放在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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