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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32:49 作者: 江為竭
路迎酒愣住了。
原來張家想要前往鬼界,是為了躲避天道的責罰??
張皓空又是笑了幾聲:【總是要試試的嘛】
【我一生沒有什麼遺憾,除了對你的愧疚……我、我應該多回幾次家的,看看咱們的爸媽都好。我知道他們想我,都念叨快五六年了,但我真的走不開身。雅雅,你要記住,不論怎麼樣我都是……】
話語戛然而止。
王雅雅意識到不對勁,問:【你怎麼了?皓空,你怎麼不說話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張皓空沒有回答。
音頻中是刺耳的剎車聲,還有物體細微的破空聲——路迎酒分辨出來,那是符紙劃破空中的聲響。
「嘩啦——啪嗒啪嗒!」
「砰!砰砰!」
「滋啦——!」
這些聲響熟悉萬分,是神武與車身摩擦、侍從們用利爪勾住金屬的聲音!它們不知何時扒在了張皓空的車身下,爭相爬了上來!
車子被重量壓得往下沉,底盤幾乎撞到地面,在高速下爆發出一串火花。
普通轎車的載重在300-500公斤之間,而這三四個侍從行動敏捷,卻重到將車子壓低。輪胎被擠壓到變形,再過了幾秒鐘巨響炸裂,爆胎了!
車頭一歪,朝欄杆撞去。
張皓空猛打方向盤,又要控制失速的車又要用出符紙,他分身乏術。
音頻里傳來男人的悶哼。
果不其然,他受了很重的傷。
再之後又是一片嘈雜,摩擦聲,嘶吼聲和符紙燃燒聲。夾雜在混亂里的,是手機中女人恐慌的喊叫。
最後的一切,終結在轟然的爆炸中。
音頻播放到了結尾,再無聲音。
再之後就是路迎酒見到的場景了:車輛燃燒,張皓空死在了駕駛位上。
路迎酒想把錄音倒帶,再聽一遍。可是這個不知名的儀器沒了反應,任他怎麼折騰,都沒再發出半點聲音。
路迎酒就把它收好,和畫了陣法的符紙放在一起。
他剛想讓毛糰子聞一聞車內,就看見黑獸的耳朵一動,猛地伏低身子對著橋邊齜牙!
路迎酒心生不妙,一回頭,果然天邊又是一隻巨大的眼睛睜開!
這次,它的瞳孔中還是旋轉的符文,卻泛起了點點紅光,似是暴怒,又像是貪婪。橋邊再次響起了刺耳的摩擦聲,無數的侍從帶著濕漉漉的海水,爬了上來。
這一輪它們的數量更多,應付起來十分費勁。
哪怕是黑獸的力量強大,也難免受了些皮毛傷。
這時候皮毛厚實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
幼年的毛糰子圓滾滾,渾身都是炸開的蓬鬆黑毛,如果分百分之一的發量給禿頂程式設計師都會讓他們感激涕零、如獲新生……現在的大黑獸也完全不虛,手感厚實,不知道卸了多少力。
又是一回廝殺結束,地上滿是鮮血和斷肢。
兩人的體力消耗都很大,黑獸有些氣喘,吐出舌頭呼呼散熱。路迎酒伸手,輕輕理順它的毛髮,又捏了符紙輕掃過它的傷口。
符紙不能令傷口痊癒,但能緩解疼痛。
他這麼做的時候,黑獸用舌頭舔舐他的手背。它的舌頭上有類似貓科動物的倒刺,觸感像是砂紙。
路迎酒笑了:「你再用力點能把我的手給劃破。」
黑獸:「嗷嗚嗚——」沒忍住,又舔了一口。
四周安靜下去,只剩海音。
他們繼續往前走,大橋明亮的燈光拉長了影子,落在了一輛輛沉默的車上。
約莫十幾分鐘過去,路迎酒臉上有了幾點涼意,他伸手,摸到了幾滴雨水。
抬頭看去,無數的雨珠自高空落下,每一滴好像都要直直落入他的眼眸中。一陣風吹過,把雨全都吹斜了,海面傳來滴滴答答的水聲。
越往前,雨下得就越大。
溫度迅速下跌,很快路迎酒的口中就呼出了寒氣,白騰騰地往空中升。他只穿了短袖,衣衫濕漉漉黏在身上,靠著符紙來維持溫暖。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海面之下有東西在涌動。
而當他站在橋邊往下看,又什麼都看不到。
又走了近十分鐘,符紙也抵抗不住低溫,風聲在耳邊咆哮時,路迎酒的手上和臉上開始發疼,再之後是麻木,他幾乎感受不到雨點的冷了。
這是個極其差的徵兆。
氣溫還在降低,而人體迅速失溫是致命的。
他咬破手指,以鮮血加強了符紙。
符紙猛地一亮,更猛烈的溫暖席捲全身,而黑獸也自動自覺地站在了上風口,用厚實的毛髮為他抵禦寒冷。
就這樣又走了五六分鐘,那濃郁的黑煙又出現了。
路迎酒加快步伐過去。
車子緩緩燃燒,駕駛座是炭黑的人。
他又走了個循環。
上兩次的循環,張皓空的懷表中物品不一樣。於是他探身進車內,往懷表原先在的地方摸過去——
摸了個空。
路迎酒愣了下,還想往更深處摸去,手上卻是一重。
一隻炭黑色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路迎酒:「……」
他臉上神色不改,默默抬頭看去,只見那焦黑的屍體側身過來,靠著副駕駛的方向,手堅定不移地抓住了他。
屍體……又或者說是張皓空,看不出五官,所以路迎酒無法辨認出他的神態,只是本能覺得,他正在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