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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32:49 作者: 江為竭
    「在親手殺掉自己的愛人後,或許每個關於楚千句的夢,對他來講都是折磨吧。」

    永遠能看到,但永遠觸碰不到,永遠只是浮光掠影。

    「當然,」楚半陽看向手中暗淡的球體,看向那破碎的夢,「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除了孔雀神自己,沒有人能夠證實。」

    「等到楚千句的下一個輪迴,或許,這些夢能夠重新被點亮吧。」

    路迎酒默默聽著。

    一陣風起來了,吹得他們的衣衫獵獵作響。

    放眼望去,頭頂的星光暗淡溫柔,色澤繁多。在它們之中,雨水嘩嘩流過玻璃,風車悠悠在迷霧中轉動,火車鳴笛駛過山谷,盛夏的風與冬日暖陽,無邊無際的蘆葦盪,街角的貓和它最喜歡的書店……

    多姿多彩。

    每一個夢裡都沒有楚千句。

    它們和腳邊那些破碎的、死去的夢境,判若雲泥。一邊是鮮活的人間,一邊是冷冰冰的殘酷。

    路迎酒的心中就莫名想到了一句話:

    唯夢閒人不夢君。

    楚半陽最後捏決帶著他離開時,他又望向空中。

    看著那些夢,他想到的卻是敬閒。

    眼前陷入黑暗。

    他想,敬閒會不會同樣有這樣的時光呢?

    神官的壽命無窮無盡,就連孤獨,也會是永恆的。

    ……

    孔雀神第二個破碎的夢境,在距離林田村一千公里的孝廣市。

    路迎酒一心想知道更多楚千句的事情,當然是準備去一趟的。

    姚苟百般打聽他的事務所到底還招不招人。

    路迎酒知道他的意思,就笑說,指不定呢,你要不要和我們繼續來這一趟?

    姚苟飛速答應了,拍著胸脯說,有你兄弟在,你就不要怕了!就我這噸位,管他來的是什麼鬼,通通給你撞開!

    楚半陽也淡淡說,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吧。

    於是,一行人效率極高地定了機票,晚上就出發去孝廣。

    在村里吃了飯,收拾好東西,開車上路。

    姚苟為了表達自己的有用,自願開車,敬閒就和路迎酒坐在後排。

    結果,去機場的路上下了小雨,天氣陰沉沉的。

    路迎酒一如既往地補覺,受到雨天的低氣壓影響,更是昏沉沉地倚在敬閒的肩膀。

    無意間往外看,鉛雲凝結在頭頂,萬千雨水從天而降,幾個沒帶傘的路人匆忙逃竄,步伐濺開水珠。

    狂風吹過時,車頂一陣噼里啪啦作響。

    路迎酒伸手,摸了摸車窗玻璃。

    指尖竟是一片冰涼。

    下一秒,敬閒溫柔地握上他的手。

    充足的暖意涌了上來,他低聲說:「再睡會吧。」

    「……嗯。」路迎酒應了聲,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保證自己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

    車子上了高速就再沒有停頓,一路飛馳向前。

    他就這樣半夢半醒地聽著雨聲睡,夢中依舊是敬閒身上的冷香。

    還好。

    ——他恍惚想到。

    我還能夢到敬閒。

    也不知多久過後,困意消散於安詳的沉睡中,他迷糊地睜開眼睛。

    雨聲滴滴噠噠。

    太久沒說話,嗓音有點啞了,他意識還沒清醒過來,下意識已經喊道:「敬閒……」

    語句頓住了。

    透過滿是晶瑩水珠的窗子,他看到鐵青色的天幕,與隨時可能壓下的層雲。

    狂風暴雨醞釀在城市的上空,宛若世界末日。最高的樓尖被雲幕吞沒,烈風吹過,似要傾塌。幾道閃電劈下,狂亂的光撕碎一切,快要劈到它的身上。

    驚雷炸響於耳畔,心臟隨之砰砰跳動。

    然而,這些都不是讓路迎酒頓住的緣由。

    在那蒼穹的最盡頭,電與雷與雲的交錯之處,一隻巨大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第64章 眼睛

    那眼睛像是人眼,又不全然相似。

    路迎酒悚然一驚,一股冷意竄上脊椎。

    那眼睛的瞳孔布滿了整個眼眶,呈怪異的金屬光澤。

    無數細密的花紋在其中旋轉,好像絢麗的萬花筒,不斷變化,每一息都是全新的世界,光是看一眼就能叫人頭暈目眩。

    如果路迎酒能清晰看到,就會認出,那些花紋實際上是符文,它們不斷構成不同的陣法,瞬間結合又剎那離析,瞬息變化萬千。

    它冰冷地轉動,目光掃過大地,最後死死凝固在路迎酒的身上。

    路迎酒的手上剛掏出符紙……

    然而車輛猛地一個急剎車!

    時速120公里的跑車急剎,人沒飛出去幾十米都是萬幸了。他一下子失了重心,身子前傾,電光火石之間,在後視鏡與姚苟對視了——

    那小胖子面無表情。

    慣性對他沒半點效果,他依舊坐得筆直,整個人猶如磐石,冷冰冰地、無聲地張口:

    【路迎酒,你的時辰到了】

    路迎酒反應極快,一手撐住前座,一手對他甩出符紙!

    下秒,他身後一暖。

    敬閒將他整個人扯入懷中,他伸手,層層黑霧籠罩在手上,他的手指依舊修長,骨節依舊分明,只是指尖變成了厲鬼的尖銳指甲,輕輕一划,竟然將跑車的頂端撕出裂縫。

    金屬在他面前和紙片一樣脆弱,被整個揉爛了,狂風夾雜暴雨撲下來,打濕了他們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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