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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32:49 作者: 江為竭
    路迎酒:「……」

    路迎酒說:「難怪不讓我碰,原來是怕我把你太爺爺給摔了。」

    楚半陽糾正:「不止爺爺,奶奶也在裡頭。」

    路迎酒:「……噢,失敬了失敬了。」

    這原來還是個全家桶。」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他就看著楚半陽蹲在楚家全家桶旁邊搗鼓著什麼。

    第55章 59個夢

    楚半陽拿一把短刀劃破了手掌,血一滴滴流在盒子上,紅與黑交錯。

    尋常骨灰不可能那麼重。

    這肯定和某種符咒有關。

    隨著流血,地上符咒越來越亮,氣溫降低。楚半陽聚精會神,另一手輕輕摁在盒子上,低聲念著語句——都是很怪異的、很細碎的音節,不屬於人類。他的衣衫無風自動,髮絲飄在空中。

    某個瞬間後,空氣猛地一滯。

    氣溫降到了零下,楚半陽也忽然沉默了。

    路迎酒能感受到,某個存在降臨了這狹窄的空間。

    它被楚家的契約和周圍符咒約束著,狂躁而冰冷。

    楚家的孔雀神在諸多鬼神之中,也是非常強勢的。路迎酒想,這確實和其他鬼神完全不同,名不虛傳。

    楚半陽緩緩吐出音節,念出古老的咒語。

    空氣再次停滯了幾秒鐘。

    隨後地上血紅色的紋路依次亮起,除此之外,周圍像是被一層濃郁的黑霧籠罩了。楚半陽離路迎酒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但路迎酒已經看不清他。

    幾秒鐘後,涼風冷颼颼地從腳下起來。

    伴隨著嘩啦聲,青綠色的火焰在周身一盞盞順時針亮起。一共有九盞,將他們兩人圍在了正中心,幽幽燃燒著。

    火焰的底座由純金構成,燦爛的金屬上又點綴了各種寶石,貓眼綠,鴉青,暮雲灰,紺紫……它們被金色的絲線串起來,在火光中閃爍夢幻般的光澤。

    路迎酒的腳下變得柔軟。

    那像是動物厚實的皮毛的觸感,他低頭看去,腳下竟然是翠綠與金色交織的羽毛。

    正是孔雀神身上那種艷麗的色澤。

    放眼望去,整個房間的格局已然改變,孔雀艷麗的羽毛不知蔓延去何方。而綠火的上空,有星星點點的光芒,它們忽明忽暗地閃爍,乍一眼看去好似群星。

    一眨眼間,他們已到了一片獨特的空間。

    路迎酒就又想,它也不愧是最華美的鬼神。

    孔雀愛美,恨不得時時刻刻張開羽毛展示,就連這個儀式都透露著奢靡的氣息。

    楚半陽習慣於這場景,往前走,一直走到最前方的火焰之下。

    那裡有一個小小的祭壇,中心是一塊石碑——和路迎酒在月山村時,那第20座亭子之下的石碑幾乎是一模一樣。楚家和張家一樣,都非常崇尚、敬畏天道,在很多地方都立有這樣的石碑。

    只見祭壇之上,有個小木碗,裡頭盛著一汪同樣是翠綠與金色交織的液體。

    楚半陽端起那碗,小心翼翼地走回路迎酒旁邊,遞過去:「喝吧。」

    路迎酒:「……」

    路迎酒說:「雖然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大順眼,但也不至於這麼明目張胆地給我下毒吧……這看起來有點像是被稀釋過的油漆。」

    楚半陽保證說:「絕對安全,我小時候經常喝。」

    「喝了有什麼用?」路迎酒問。

    「會做夢,」楚半陽講,「你不是有很多困惑嗎,夢境能解答許多疑惑。」

    ——關於這一點,路迎酒是聽說過的。

    孔雀神尾羽上的每一個眼斑,皆是金燦燦的眼眸,其中猶如萬花筒般閃爍不同光華,如果深深望進去,有蠱惑人心的力量。

    而除此之外,據說孔雀神守著一汪神水。

    喝了那千年不枯竭的神水,便能做預知夢,或者解惑夢。

    一般來講,楚家是不會給外人神水的。

    或許是此事牽連到楚游,楚半陽才把路迎酒帶來了這裡。

    既然如此,路迎酒也不再遲疑,跟楚半陽道謝過後,接過木碗一飲而盡。

    出乎意料的是,神水有著綺麗的光澤,入口卻是很普通的甘泉味道,幾口下去,喉嚨間充滿了回甘。

    然後路迎酒眼前一晃。

    火焰、腳下的羽毛、楚半陽……他們全都消失了,整個天地間只餘一片蒼白。

    他的整個身體是飄忽的,精神也是恍惚的,就像是靈魂出竅那般茫然。

    路迎酒花了好幾秒種,才意識到眼前的蒼白竟是風雪。

    鋪天蓋地、幾乎能將整個世界掩埋的風雪。

    他感覺到「自己」正在雪地中行走,腳下積雪牽絆住了步伐,天地無光,唯一的光源只有提在他手中的一盞燈籠。

    那燈籠造型有些古怪,成六角狀,尖端鋒利如刃。一團明黃色的、拳頭大小的光源正在其中緩緩燃燒,帶來些許溫度。

    「他」繼續迎著風雪向前,單薄的衣衫在狂風中獵獵作響——他這衣衫是古時的造型,袖口寬大,衣襟處規規矩矩地合好,一身純白色,白到無暇,白到與風雪相融。

    偶然一個瞬間,「他」回頭。

    路迎酒這才注意到,他左手還牽著一人。

    那是個面色蒼白的黑衣少年,臉上一道新傷,殷紅的鮮血流淌,成了這天地間最艷麗的色彩。

    路迎酒看不清他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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