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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32:49 作者: 江為竭
    路迎酒一看他這眼神,就知道他心裡的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當即晃了晃手中的毛團:「哪來的好處,你天天餵它爛東西吃,我還沒找你算帳呢。」

    敬閒說:「那我也不能做白工啊。要不然我們兩個……」

    「不親。」路迎酒乾脆利落地打斷他。

    但是,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在處理陳家滅門案的時候,他曾經答應過敬閒,等案子結束後就去遊樂園玩。後來是葉楓這邊突然出了事,遊樂園計劃才告吹了。

    路迎酒就改口說:「等這個案子結束了,我就和你去遊樂園玩。」

    敬閒:「你上次就是這麼講的。」

    「這次是真的了。」路迎酒保證道,「一定玩得痛快。」

    於是敬閒神色微動。

    路迎酒和他對視。

    有種說法是,人與人之間相熟到了一定份上,光是一個眼神,都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而路迎酒好死不死,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像是打通任督二脈,和敬閒心意相通起來。

    在這短短對視的幾秒鐘,敬閒的眼神不斷變化,路迎酒則從其中讀懂了他的所有思路:比如說,一起拉著手坐過山車,一起吃一團棉花糖,一起逛街般地玩鬼屋,然後在摩天輪上親個痛快……

    這些畫面實在太具象化了!

    敬閒的內心戲跟灌水一樣瘋狂往路迎酒的腦子裡涌,根本不容他拒絕。

    路迎酒一陣頭疼,無比悔恨自己做出的承諾。

    果然敬閒一把拉住他的手,鏗鏘有力道:「好!」然後就抬頭看向天花板,不過一兩秒過後,他指向一個角落,「那裡的陰氣最稀薄,應該是有過某種符紙。」

    路迎酒和葉楓就過去。

    葉楓搬了張桌子,踩著上去看,又伸手去摸,好不容易才看出了點端倪——果然如敬閒所說的那樣,這裡貼過符紙。

    在這種地方,用過的多半是葉家的符紙。

    他又是下來,簡單畫了五張符紙貼在天花板上,隱隱組成了一條怪蛇模樣。

    他捏了個訣。

    符紙無風自動起來,嘩嘩作響。

    幾秒鐘後,地面輕輕一震。

    一聲沉悶的摩擦聲從屋子盡頭傳來,像是有暗門打開了。

    他們過去,走廊盡頭本來是死路,現在果然多了一片新的空間。

    腐臭味撲面而來,刺鼻又發酸。

    路迎酒心想,這大概就是張念雲說的「裡屋」了。

    他囑咐小李在外頭看著其他人,又不放心阿梅的狀態,就讓她跟著自己。

    而葉楓心急,打著手電筒率先進去了。

    剛進去沒走幾步,手電筒就照亮了旁邊的牆。

    滿是裂痕的牆上掛著照片。

    照片按照時間順序,從上到下排列著,全都是拜山者的合照。最早的是【1965年12月29日】,然後一路排下來,一直到最後一次是【2002年11月30日】。

    葉楓匆匆掃了一眼,沒有細看。

    而前方還有一個小小的紀念碑。

    【1995年6月18日】

    葉群山,葉芳芳

    【2000年7月1日】

    季蘭,楚青,葉成一

    沉痛悼念、深切緬懷為我院犧牲的6位同志。

    「這些是泥石流中的遇難者。」阿梅目不轉睛地看著,指了指「季蘭」,「這個就是我的母親,他們還是給她立碑了。」

    她笑了笑,百感交集。

    葉楓一心想知道裡屋藏了什麼東西,趕著往屋子深處走。

    手電筒慘白的光往前一晃,他卻站住了腳步。

    這房間非常深,估計有一百多米。

    只見房間的最盡頭是一塊巨大的石碑。

    石碑足有10米高,呈正方形,密密麻麻刻著細若蚊足的字跡。

    葉楓看不懂那上頭的字跡,那不像是人類的文字,也不像是符紙,每一筆仿佛是人隨手畫出來的,毫無章法。有些字形飄逸無比,猶如書法大師留下的真跡,有些字形幼稚可愛,似乎出自孩童之手。

    但他憑空覺得毛骨悚然。

    石碑就立在那裡,安靜又沉默。

    ——它在看著我。

    葉楓的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了這一個念頭。

    這個石碑在看著我。

    他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

    他的雙腿如灌了鉛一般完全動不了,後頸的寒毛直豎,每個關節都被卡死。他被某種巨大的力量裹挾著,無法呼吸,溺亡在了它的雄偉、神秘與怪異之中。

    幾秒鐘?幾分鐘?還是說幾百年都已經過去了?

    直到他的肩上一重。

    溫暖的體溫傳來,路迎酒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怎麼了?」

    葉楓這才突然清醒過來。

    他大口喘息著,貪婪地渴求氧氣。後背涼颼颼的,一摸全是汗。

    有異常的不僅是他。

    路迎酒再回頭,阿梅竟然是直接跪在了石碑前,頭死死埋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

    他過去拍了拍阿梅,她才如夢初醒般掙扎著抬起頭,滿面茫然。

    路迎酒伸手,把她拉了起來。

    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看到那塊石碑,他只是覺得有幾分壓抑,並沒有太多其他感覺。

    敬閒也是神色如常。

    葉楓喘息著問:「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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