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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32:49 作者: 江為竭
他乾笑了幾聲:「而且,我覺得『互換身份』這件事情,和滅門案是無關的,就一直沒說。」
「今天我之所以想講,算是了結一段心事吧。」他長吁一口氣,「說出來,果然覺得輕鬆多了。」
呂方宏最後笑了笑:「不過,范馨都死了那麼多年了,再說起她的事情,我還是很想她的。」
四洞屠宰場。
陳言言死死盯著路迎酒。
她和那三人隔了十幾米,冰冷的空氣在其中,簡直像是凝固了。
路迎酒的神情很平靜,像是單純等著一個回答,小李滿臉不知所措,而敬閒就緊挨在路迎酒的身邊——他沒太多表情,只是那種讓陳言言頭皮發麻的恐懼,又湧上心頭。
陳言言強壓著撲通撲通的心跳,深呼吸一口氣,一字一頓說:「凡事都有例外,不是嗎?你能保證那個鬼就沒有搞錯?」她又緩和了語氣,輕鬆道,「路先生,我們事情一碼歸一碼,還是先把鬼徹底解決了。再說你們三個大男人,不會對我怎麼樣的,對吧?」
路迎酒一攤手:「確實,畢竟,你現在對我來講不是個『威脅』。不過為了保險,請你之後跟著我去調查一下。我認識幾個陳家的人,只要你能證明自己的身份,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人皮面具,肯定是陳家的某些人私下做的。陳家的風氣總體來講很正直,如果是家族內部出了問題,徹查、肅清的速度非常快。如果查出違紀,就肯定會處理。
路迎酒認識的那幾人,和他有過多年交情,也是完全信得過的。
陳言言緊緊咬著牙齒。
下一秒,她轉身就跑!
沒了一隻鞋子,她跑起步來一瘸一拐的,白皙的腳踩過粗糙地面。還沒跑幾步,她就被黑毛團整個撲倒了!
毛團看起來小小一隻,重量半點不輕。「陳言言」瘋狂地尖叫,抓撓地面,動作揚起了一大片灰撲撲的塵埃,在半空中狂舞,又落在她潔白的衣衫上。
她尖叫道:「婊子!陳言言就是個婊子!你們全都是!!去死吧!給我去死!」
……
15小時後,鷺江市中心醫院。
病房外,路迎酒透過單向玻璃,看到女孩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她右手還打著石膏,左手被手銬拷在了病床上。
在折騰整整一晚上後,她睡著了。
窗外光打在她的臉上,顯得她皮膚略微粗糙,缺乏水分,不再是光彩照人的樣子了。
牆上貼了不少符紙,旁邊還守著一個陳家的人,以防她逃跑。
昨晚,他們把「陳言言」一路從四洞屠宰場,帶到了這家醫院。
這醫院與驅鬼師合作,有單獨一個樓層,專門接收特殊的病人。
小李以自己的名義登記了,又匯報給了青燈會,讓會裡聯繫陳家的人。而路迎酒也找了在陳家的人脈,和他們討論了這件事情。
於是,這天的凌晨,陳家數人過來,在「陳言言」的尖叫聲中用了一連串的符紙。
符紙燃燒,她臉上的皮膚像是太乾燥般,慢慢起了一層皮,最後一人輕輕一揭,就把整張人皮面具給摘下來了。
她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嘴唇、柔軟的黑髮都消失了。
像是畫了皮的鬼怪,被一點點揭露原形,露出了本來的面貌。
討人喜歡的「陳言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個臉色偏黃,嘴唇乾裂的女孩,放進人堆就找不到了。她的眼中滿是怨毒的、可怖的光芒。
比對之後,基本確認她就是「已死的」范馨。
但是她什麼都不肯說。
路迎酒默不作聲盯著她看了一會。
身後有點動靜,他一回頭,看見敬閒手裡拎著粥和油條。
敬閒對他笑了笑:「先吃了早餐再說吧。」
他們倆去了走廊盡頭,找了個地方吃早餐。
路迎酒嘗了一口那皮蛋瘦肉粥,很好吃,不咸不淡剛剛好。
旁邊敬閒吃了個豆沙包,說:「這個很好吃,你嘗嘗。」
說完就把一個包子往他的手裡塞。
路迎酒接受了敬閒的投喂,包子在手中熱騰騰地發燙。
路迎酒正要開口,突然走廊盡頭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大堆人鬧哄哄地走來了。
抬頭一看,西裝革履、頭髮理得一絲不苟的男人帶著一眾驅鬼師來了。
和平時一樣,楚半陽看見路迎酒,臉上的表情很微妙,像是想笑,又像是要繃著臉,像是想開口,但又帶著傲嬌和彆扭。
總之糾結的要死。
他看著路迎酒,最終開口說:「你怎麼還在這裡?」
話一說完,他又看見了敬閒。
敬閒坐在路迎酒的身邊,側臉線條英俊而硬朗。
也不知為何,這一個瞬間,楚半陽心中的警鈴大作——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隻花枝招展的公孔雀開了屏,剛昂首挺胸,踱步過去,突然撞見了另一隻公孔雀。
楚半陽下意識站得更直,腦中電光火石,掠過了許多:
我的髮型肯定沒問題。
我的衣服肯定沒問題。
我的鞋子肯定也沒問題。
這一番下來,他確定自己的外表無懈可擊,頓時舒服多了。
「這不是在等人開口嗎。」路迎酒回答他,舒舒服服往椅背一靠,「面具的事情,還半點眉目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