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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32:49 作者: 江為竭
敬閒保證道:「好,聽你的。」
兩人回到樓梯口,楊天樂見到他們也是一愣:「這、這那麼快就回來了?也好也好,那我們趕快躲下去吧,不是還有別的鬼嗎。」
樓梯很狹窄,楊天樂讓那些無臉人一個搭著一個的肩,慢慢往下走。
這樣子效率實在太低,地下室的深度大概是在負2層,就這麼點距離,他們走了快5分鐘。
終於,一扇冰冷的大門出現在他們面前。
那門足有五六米高,青銅質地。
路迎酒手一揚,符紙就帶著火光往上飛,照亮了整個大門。
門面上是百鬼的浮雕,不同於傳統藝術品中的百鬼夜行,那上頭的每一隻鬼怪,都在互相撕扯對方的臉——勝者手裡拿著血淋淋的一張皮,將敗者屍體踩在腳底,咧嘴狂笑。
而浮雕的縫隙間,有斑駁的液體痕跡,黑紅色的,很容易叫人聯想到血跡。
這大門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楊天樂不敢靠近,說:「這是什麼啊?」
路迎酒也不顧忌大門髒,將手輕輕放在大門中間,感受上頭的波動。
陰氣不重,他反而感受到了驅鬼符文的力量。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沒怎麼用力,門就無聲地開了。
一股濃郁的陳腐味道襲來,楊天樂趁著火光看過去,只見黑暗中的高處,一張怪笑的人臉盯著他!
他頭皮發麻,叫都沒叫出來,直接往後跌坐在地!
路迎酒倒是很淡定,衝著空中的人臉伸手——
那人臉的位置極其高,他墊著腳,一下子沒碰到。
他剛想用符紙,旁邊就伸出了一隻手。
敬閒夠高,輕輕鬆鬆把人臉給扯下來了,好好地遞到路迎酒手中,滿臉寫著「求誇讚」。
他說:「你還生氣嗎?」
路迎酒無奈道:「我怎麼感覺你問了我好幾次這問題。我們又不是談戀愛,你別這么小心翼翼。」
敬閒:「……」
他滿臉欲言又止。
路迎酒接過人臉。
那實際上不是真的人臉,只是紙上的畫,只是色彩和細節太過逼真了,乍一眼看過去,根本分辨不出來真假。
圖上畫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帶著黃色的安全帽,皮膚黝黑,眼尾與鼻溝是幾道深深的溝壑,看上去是工地里的工人。
符紙又往門的深處飄了飄,只見空中,又是不同的人臉。
各色各樣的人,在畫面上栩栩如生,像是某種詭異的博物館。
路迎酒喃喃道:「……人皮面具。」
敬閒問:「這是做人皮面具的圖紙?」
「對。」路迎酒說,「這些紙上,是他們想要『模仿』出面具的對象。也就是說,這個地下室,就是陳家以前製造面具的地方。」
楊天樂完全懵了:「啥啥啥?你們在說什麼啊?什麼人皮面具?」
路迎酒看向他,突然笑了:「理論上來說這個地下室是安全的,你們可以一直待著,直到我找到出口。但是……」
楊天樂咽了口口水:「但是什麼?」
「如果陳家真的老老實實用動物皮做面具,那麼這裡是安全的。就怕他們真的用過人皮。」路迎酒說,「不是我惡意揣測,羊鬼執著於人臉,它很有可能和人皮面具有關。」
楊天樂脊背一冷:「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進去還是要進去的,哪怕是看一看情況。」路迎酒又抽了幾張符紙出來,點燃,讓它們飄浮在空中,照亮了大片的區域。
只見黑暗中,一張張的人臉畫浮了出來。
借著火光,他們才看清楚,人臉畫實際上掛在鐵架子上的。
路迎酒率先邁步,走了進去,敬閒緊緊跟在他的身邊。
門後的空間非常大,像是巨大的生產車間,一個鐵架子都配一個寬大的工作檯。工作檯上還有未完成的人皮畫,幾張破損的皮革,雕刻刀具,縫合的針線,和各種早已乾涸的染料瓶,那濃郁的色彩凝在瓶子內壁,幾乎變成全黑的了。
每個鐵架子上,都掛著同一個人幾十張的圖像,有些是人面畫,有些是真實的照片。按理說數十年過去,它們都該模糊了,可不知道陳家人用了什麼手法,它們全都清晰如初。
路迎酒仰頭,掃過無數張圖像。
敬閒說:「他們還挺敬業的。」
「因為最頂尖的人皮面具,是戴上了,哪怕最親近的人都看不出來。配上陳家的符紙,稍微改變一下身形,那就更容易瞞天過海。」路迎酒說,「這種面具對製作的精細度要求是相當高的,在做出來前,製作者必須花上幾周甚至幾個月,去觀察,去模仿。」
他指了指其中一個架子。
這架子上,是他們剛剛看到的工人。那上頭有他各個角度的畫像,正臉、左側臉、右側臉……照片上,他在工地推著小推車,他在地鐵上疲憊地睡著了,他和家裡人吃飯時露出笑容,他在深夜的陽台上點著一根劣質煙抽——最後兩張照片,明顯是偷拍的角度,看起來頗為驚悚。
就仿佛有人一直在窺探你的生活,而你全然無知。
路迎酒繼續說:「哪怕是最細小的表情,眼角的一條褶皺,笑起來時嘴巴傾斜的程度,都是要被記錄下來的。哪怕不是為了模仿別人,而是自己畫出一張新臉,也需要參考這些真實的素材。所以,這幫人以前經常會被當做跟蹤狂或者偷窺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