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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32:49 作者: 江為竭
    「不,」路迎酒搖頭說,「這個人皮牛頭,讓我想到剛才和你講的織雲術。陳家本來就是借著屠宰場的名義製造面具——再怎麼講,這東西都是有點邪門的,如果製作時惹了什麼怨氣,我半點都不奇怪。我想直接找他們做面具的地方。」

    他又點手機的手電筒,這回點了幾次,燈光都沒有亮起。

    路迎酒:「……經典。」

    他正想捏一張符紙,突然被敬閒摁住了:「符紙的波動不是容易引起鬼怪的注意嗎?」

    「話是這麼講,」路迎酒說,「你要相信我的水平,不會那麼容易暴露的。」

    「但還是有這個風險,不是麼?」敬閒不由分說,一手摁下他的符紙,一手攬上他的肩,「有我那麼好的工具人你不用,真的是暴殄天物。」

    「你成語跟小李學的吧,這詞不能形容人……」路迎酒扶額。

    敬閒就笑:「懂我意思就好。」

    敬閒說得也有道理,這確實是最佳方案。

    也不知道怎麼,敬閒這會在符紙的問題上就聰明起來了——路迎酒琢磨了一下,覺得是因為敬閒之前根本沒上心。

    敬閒一路摟著他,精準繞過地上雜七雜八的東西。他們繼續往前走,這回鬼打牆消失了,他們離開了刀具消毒間,又走過空蕩蕩的批發大廳和操作間,突然聽到沉悶的一聲。

    砰——!

    幾秒鐘過後,又是幾聲。

    砰——!砰——!

    聲音大概是從左邊傳來的,敬閒看著黑暗中的標牌,說:「左邊是冷庫區和頭蹄加工間,過去看看?」

    「嗯。」路迎酒點頭。

    兩人順著走廊走過去,那咚咚聲也越來越近,直到走廊盡頭的冷庫。靠得近了,他們才聽清,原來那是從冷庫深處傳來的拍門聲!

    屠宰場存放肉類的冷庫,溫度大概在-18度到-25度間,現在是夏天,如果是被不小心關進去的人,衣衫單薄,根本活不了多長時間。一般來說,現在的冷庫大門為了安全,會在門內設有開關,保證被誤鎖的人能離開。

    但這個屠宰場建於許多年前,很有可能沒這種安全措施。而且,這門上有一股濃重的陰氣,死死攔住了裡頭。

    敲門聲還在繼續。

    那是人類嗎?還是說是鬼怪?

    一瞬間路迎酒想了很多可能性,但本能還是扯出了張符紙,輕輕一甩。

    符紙燃起火光,照亮了面前厚重的冷庫大門。

    這是個早年使用的木框冷凍門,全手動開啟的,路迎酒往自己和敬閒身上拍符紙——小黑獸被他支走了,他沒辦法請神,只能用這種方法來加強力量。

    他又甩出兩張符紙,符紙飛過空中,精準地纏在門把手上,然後他緊握住一邊的把手:「你拉另外一邊!」

    敬閒聞言拉住另一個把手。

    符紙纏上去後,門上的陰氣頓時煙消雲散,這只是一道普通的、被卡死的門了,逐漸在他們的力道下開始顫動。

    路迎酒額前發汗,因為太過用力,手上的骨節明顯,青筋都要暴起來了。情況緊急,他沒注意那鐵質的門把手上有一道缺口,尖銳的破損處劃傷了他的手掌,一抹鮮血在火光中,慢慢順著白皙的手腕滴下。

    那紅與白鮮明。

    敬閒:「……」

    路迎酒還在用力,突然聽見清晰的「咔嚓!」一聲,然後是極其可怖的、金屬被彎曲的聲音。

    他一扭頭,看見敬閒發力,手上的肌肉線條繃緊,直接把整個金屬門給扯下來了!!

    路迎酒:???

    他覺得自己這一刻的表情肯定很木然。

    敬閒把手中的金屬門往牆上一靠,只見冷庫里掉出來三四個人。

    他們原來大概是靠在冷庫門上的,現在門沒了,人直接摔出來後疊在了地上,指尖全都發青發白。

    還好,他們似乎沒有失去意識,手臂還在僵硬地移動。

    路迎酒和敬閒扶起最上頭的人,摸到的肌膚倒不算太冷,看來情況不嚴重。

    把人翻過來後,路迎酒的呼吸滯了一瞬——

    這個人沒有臉!

    他臉上的皮膚是完整的,但是眼口鼻耳全都沒有,光禿禿的。其他幾人也是一模一樣,沒有五官。難怪剛剛沒聽到呼救,原來他們根本就沒有嘴。

    這是怎麼回事?

    路迎酒愣怔了兩秒,突然靈光一閃:「把那個牛頭給我!」

    他從敬閒手中拿過人皮牛頭,又抽出一張空白符紙。他手上受了傷,現在剛好,直接就將鮮血染了上去。

    他用指尖沾著鮮血,畫了個古怪的符文,再輕輕一甩,符紙就燃燒起來。

    這次燃起的火光很暗淡,他把符紙湊近牛頭,一點點地尋找。

    「織雲術」是不傳之秘,他這種外人,是絕對接觸不到核心的。他只是從很多的古籍、野史里,看到過相關的記載,加上和陳家的驅鬼師共事過,知道個大概。

    他實在是天賦異稟。

    要是多和陳家的人相處幾年,估計就能直接偷師了。

    火光照亮手下的人皮。

    一般來說,人皮面具都是看不清邊緣痕跡的。

    但是有了這張特殊的符紙,能勉強看到點破綻。

    路迎酒屏息凝神,借著火光,一點點找那張人皮的邊界。

    這場面多少有點驚悚,地上躺著幾個蠕動的冷藏無臉人,他手上抓著個人皮牛頭,而站在旁邊、為他執著燃燒符紙的敬閒,眼中似有紅光閃爍,陰森得可怕,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山雨欲來的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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