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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32:49 作者: 江為竭
    小李不知道怎麼反駁,又說:「路哥!你們倆真的是夫唱婦隨!太狼狽為奸了!」

    「不會用成語可以不用。」路迎酒說,敬閒在他旁邊笑。

    不過,路迎酒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沉迷開車的敬閒突然就不願意了。

    當時是什麼情況來著?

    好像是,自己說了句要在車上補覺,敬閒就把小李趕去開車,陳言言趕去副駕駛,然後硬要和他擠在后座。

    還滿臉興奮地看著他,臉上寫著「我已經準備好了,你怎麼還不睡」。

    路迎酒看著他那眼光,簡直是莫名其妙,完全不懂敬閒在期待什麼。反而是副駕駛的陳言言,因為剛手術過,精神不好,已經調低座椅睡著了。敬閒本來坐在副駕駛後頭,座椅一放低,空間窄了,他那雙長腿怎麼放都彆扭,就挪了挪身子,和路迎酒挨得更近。

    路迎酒垂眸想著。

    現在的情況是,青燈會不知道他已經找到了陳言言,而陳言言不知道,青燈會是因為他重啟了調查。這種信息差,才讓他和陳言言能一起行動。

    但是紙里包不住火,很快就會露餡。他的時間實際上不多,要在那之前,理清楚線索。

    至於小李……

    他看了眼戰戰兢兢的小李。

    小李純粹聽楚半陽的話,跟著他過來,甚至不知道身邊的少女就是陳言言。

    他繼續思考著。

    敬閒和他緊挨在一起,在這麼狹窄的空間,就連彼此的體溫、呼吸都能感受到。漸漸地,路迎酒的思維不再緊繃。

    他們才見面了沒幾天,可是感覺,已經經歷了不少事情。

    而且,路迎酒覺得,自己應該是非常相信敬閒的。

    他找不出詞彙去形容那種信任,也不知道它從何而來。潛意識中,他總覺得待在敬閒身邊有種安全感。硬要說的話,他只能想到一個古怪的比喻:就是那種,能讓他在鬼怪橫行的長夜中安睡的安全感。

    這算是什麼?一拍即合?

    跑車慢悠悠往前開,身邊飛掠過幾輛不耐煩的車子,乾脆利落地超了他們的車。路迎酒深呼吸一口,突然意識到,在敬閒身上,有一股冷冽如新月的氣息。

    極淺極淡。

    如果不是這個狹窄的環境,如果不是周遭安靜下來,如果不是他們肩並肩擠在一起,他也察覺不到。

    路迎酒愣了一瞬。

    然後他微微垂眸,開口:「敬閒……」

    「嗯?」敬閒側頭看他。

    路迎酒:「……」

    他笑了笑:「沒什麼,就是想問你下,你知道陳家的『織雲術』嗎?」

    敬閒頓了幾秒鐘。

    那些鬼老師只教了他常識。關於驅鬼師的很多知識,他實際上是不知道的。他就搖頭:「不大清楚。」

    路迎酒看了眼睡著的陳言言,也湊近了點敬閒,壓低嗓音,兩人幾乎是耳廝鬢磨。他解釋:「所謂的『織雲術』,只是人皮面具的一種別稱。早些年,陳家人就是靠著割下死人的皮膚,做出面具,這樣子發家的。後來,法律完善了,他們也顧忌道德上的問題,就沒再用人皮,轉而用動物的皮革,比如豬皮、羊皮或者牛皮。」

    他繼續說:「我查了一下,我們正在去的四洞屠宰場,就是陳氏的企業——所以陳言言才會帶著同學,過來試膽。以前,陳家人應該是利用屠宰場,來製作面具。」

    「動物皮肯定是比不過人皮的,它們要僵硬很多,很容易被看出破綻。我曾經見過真正的人皮面具,戴上去是真的活靈活現,哪怕是最親近的人來了,也找不出瑕疵。那次委託里,帶著面具的是一個鬼,它裝作人類模樣,引誘熟人到它的巢穴,再吞食掉。那些被害者到最後,都不清楚『朋友』為什麼要害自己。」

    「帶上偽裝,一個和你朝夕共處的人,你連他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敬閒認真聽著,但是路迎酒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沉默略有幾分異樣。

    敬閒一側頭,路迎酒抬眼看他,陽光透過玻璃照射下來,將他的每一根睫毛都照得纖毫畢現,柔軟的黑髮,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光。

    路迎酒目不轉睛地看著敬閒,笑了,一字一頓地重複道:「連他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第19章 羊與牛

    路迎酒最後還是在車上睡著了。

    並且和敬閒期待的一樣,他本來好好靠著椅背,結果很快就開始東倒西歪,頭一歪靠在了他的肩上。

    敬閒的心情卻並沒有那麼輕鬆。

    路迎酒大概察覺到了他不是人,但是沒證據。

    他並不是故意想要隱瞞身份,只是這個事情……說起來有點彆扭和矯情。

    ——他不想讓路迎酒知道,自己幫過他。

    面對幫助過自己數年的人,不論是誰,都會帶上濾鏡。更何況路迎酒很看重人情,別人幫了他,他肯定加倍還回去。

    敬閒就在想,萬一路迎酒知道真相,萬一路迎酒真的喜歡上他了,那麼被恩情裹挾的情感,有多少是真實的呢?會不會,那份喜歡並不純粹?

    他想要路迎酒喜歡的,不是「冥婚對象」,而是「敬閒」。

    到底該不該花這種心思、該不該有這種顧慮,其實敬閒也不知道。平日他不會想這些,要啥細膩的心思,要啥謹慎的揣測,根本沒必要,從來都只有別人來揣摩他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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