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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黃老爺子跟黃先生對待感情……都是那種樣子。他們兩人能長久嗎？我真有點不好看。」

    「我覺得黃先生這次應該是認真的。至於老爺子……就不提了。」

    是啊，有什麼樣的父親就有什麼樣的兒子。

    老爺子對待女人都這種態度，作為兒子的黃錦立又能好到哪裡去。

    我笑笑。這才是正解。

    不過剛一這麼想到，昨晚那個視頻里，仰著一張俊臉小臉的男孩子，說著「我不餓」「我爸爸會做成的」就出現在我的腦海里……

    「算了算了，主人的這些私事，我們也不要再說了。不過，你們誰知道『綠巨人』？」一個年紀有些大的傭人問道，「黃先生今早問我呢？」

    咦，綠巨人？

    我微微一愣，怎麼話題偏到這個方向。

    不對，難道是昨晚我喝橙汁時說的那個「綠巨人」？昨晚我只是隨口一提，該不會黃錦立就……

    「那是什麼？」

    「我也不懂。聽都沒有聽說過。」

    「啊！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復仇者聯盟》裡面的綠巨人！」有個年輕點的聲音突然興奮的說道。

    我差點笑出聲。

    「嗯，好像很有這個可能。」

    「感覺是這樣。」

    「所以黃先生是想問我們有沒有看過這部電影嗎？哎喲糟糕，我平時不怎麼看這些怎麼辦……」

    「那你一定要看！美隊和吧唧可萌了！」

    ……這群人太可愛了。

    不知道如果黃錦立真的得到這個答案，他會怎麼做！

    我微笑著，裝作沒聽到過他們的討論，從旁邊經過。我在廚房裡拿了兩片吐司、一個雙面的煎蛋。黃錦立家廚師的手藝不錯，煎蛋煎得五分熟，外面橙黃，裡面是軟軟流動的蛋黃。

    ～～～～～～～～～～～～～～～～～～～～～～～～～～～～～～～～～～～～～～～～～～～～～～～～～～～～～～～～～～～～～～～～～～～～～～～～～～～～～我站著吃完，一邊遠遠望去。

    嫩模在游泳池裡玩得正開心，水花四濺。

    按照這種情況，我是不是應該也去坐在黃錦立的身邊，或者在泳池裡游游泳，才顯得比較「勢均力敵」？

    我摸了摸肚子，還好，吃得比較少，就算下水的話，也應該還是能給黃錦立掙點臉面的。

    還沒走近泳池。

    倒是微風把黃錦立和黃老爺子的聲音送到我身邊。雖說女人喜歡在背後討論男人，不過男人們不也喜歡在背後討論女人麼。

    「雖然她是朵帶刺的薔薇，身材也不錯，不過這種女星多得是。」黃老爺子看來在跟黃錦立進行「man’stalk」，「這種事，還用我教你嗎？」

    「你教了我很多。」黃錦立嬉皮笑臉著，慵懶的倚在沙灘椅上，一雙腿修長而筆直迷人極了，「……就是沒教過什麼好的。」

    黃錦立這是「陸瑜」上身麼，真毒舌啊。

    「還有，她不是帶刺的薔『薇』，應該是……」黃錦立看著游泳池的水，眼睛在微風中溫柔的眯了眯，「王者的『微』笑吧。」

    王者的微笑？

    我心裡一動，突然有種千帆過盡般的甘苦。

    還記得前幾年，儘管黃錦立對著誰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臉，對我好像很不錯，可是好幾次都沒有真正記住過我的名字。其實也很清楚，每天有那麼多人要見，合伙人，投資方，製片方，大導演，高層管理人員，經紀人……怎麼可能記得一個二三線女星的名字呢？

    只是，真的有點不甘心。

    而現在，不用我再強調後，他卻鄭重的告訴他爸爸，我的薇不是薔薇的薇，是王者微笑的微。

    這一點點堅持的背後，他想表達的是什麼呢？

    不過黃老爺子並未在意。

    對於無關緊要的人，沒有人會去在意它的意義，只有在重視你的人心裡，你的一點點，都是不一樣的。

    「你是品優娛樂的繼承者，」黃老爺子只是淡淡的說，「你媽把你養這麼大不容易，她可全指望你了。」

    黃錦立依舊是剛才那樣笑著，口吻一如既往的慵懶，但我卻仿佛看到，有層厚厚的面具「啪」的一下貼在他臉上了。

    「當然只能指望兒子了。難道指望每次都帶回不同女人的丈夫嗎？呵呵。」

    這話已經相當諷刺了。

    如果是我，我是受不了生活在這種家庭氛圍里。每個人的愛也好，親情也好，都是有限額的，在相互嘲諷中耗盡，只讓人覺得悲涼。

    「既然你也知道這點，就不要讓你媽失望。」

    「你跟那個什麼宋微，不僅我不看好，你媽也不會同意。」黃老爺子依舊是淡淡的說，「你真應該學學ESE的總裁厲睿。」

    男性總是崇拜力量和絕對的強大。

    在我們女性看來簡直渣得要死的厲睿，可在能力平平的黃老爺子眼中，卻是黃錦立值得學習的楷模。

    突然有點心疼。

    那個信賴著爸爸的小男童，即便肚子餓得咕咕叫也不願在外人面前說爸爸不好的小男童，到底一路是怎麼成長到今天這個對誰都笑著的黃錦立呢？以前我只看到他圓滑外表下精明幹練的一面，卻沒有想過他在家裡卻需要面對這些……

    「厲睿啊……」黃錦立的輕輕低喃一聲，嘴角有點譏笑，「那個連愛人都能拋棄的男人。」

    「那才是真正做大事的。」

    「所以你倒是很希望我變成第二個厲睿？」黃錦立將轉過頭來，目光有些危險的看了一眼黃老爺子。明明日光溫暖，他的那張俊臉卻顯得有些冷酷。

    黃老爺子一愣，大概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為什麼這樣看著他。

    他沒有明白。

    我卻是明白了。

    成為第二個厲睿？厲睿連為他付出那麼多的戀人都可以傷害，一旦黃錦立也如此，那他還會在乎這點骨肉親情嗎？而到時，把他推向那條路的，不正是這個做父親的嗎？

    黃老爺子沒有回答。

    我卻先出聲了。

    「笨蛋----」我只是喊了一聲，黃錦立卻像是訓練有素的，直接就抬頭朝我看了過來。呃，是不是承認得太快了一點……

    我走過去，打斷他和黃老爺子的話。

    「你要給我榨的果汁呢？」我一副非常不滿意的樣子，居高臨下的望著倚在沙灘椅上的黃錦立，「人家譚寒可是天天給我榨果汁，你該不會覺得一杯就可以滿足我了吧？」

    我撇撇嘴。

    「本身就落後了，還不抓緊討我歡喜。」

    大概是我說的太理所當然，而且態度又太強硬，這一時半會的時間，黃錦立呆呆的看著我，黃老爺子面色也很奇特。

    「還愣著幹嘛？」我踢了他一腳，「快去啊。」

    黃錦立從一時的驚呆了，到忍俊不止，聽到我的催促後，卻很快就起身了。他這一起身，身上淺藍色的大毛巾掉落。黃錦立那鮮美的男性慾望，完美到極點的線條，差點讓我閃瞎眼。

    ……怎麼比我記憶里還要吸引人。

    絲毫不比美國隊長差了好嗎。

    他站了起來，才發現我們靠的挺近的。那種肌肉的觸感，簡直隔著空氣好像就能傳到你肌膚上。我甚至看得清他胸膛光滑的輪廓，我臉紅心跳，卻故作鎮靜。

    「還有，『綠巨人』可不是《復仇者聯盟》的綠巨人----是奇異果，加檸檬，加火龍果。」

    黃錦立臉上的笑容變大，還朝我放了下電。右邊的眼睛眨了一下：「遵命。」

    黃錦立被我支開了。

    黃老爺子目光投向游泳池，看得出，他不怎麼想跟我說話。嫩模在碧藍的泳池裡朝他揮著手：「親愛的，要下來嗎？」

    黃老爺子色眯眯的點著頭。

    「也是，連我名字都能認錯的人----」我站在一旁，同樣望著嫩模，連視線都不想跟身邊這個老爺子交匯，「的確早就被時代給淘汰了。」

    黃老爺子微震。

    原本準備離開沙灘椅的步伐停了下來。

    ～～～～～～～～～～～～～～～～～～～～～～～～～～～～～～～～～～～～～～～～～～～～～～～～～～～～～～～～～～～～～～～～～～～～～～～～～～～～～他沒有再說話，但這種在商界上混過的老人，本身就自帶一種氣場。他現在的這種氣場就夾雜著幾分「讓我退下」的意思。

    但我沒有，反而繼續緩緩說道。

    「就算是厲睿，他也不早就被封景打臉了嗎？封景創下的票房奇蹟，厲睿能做到嗎？封景和杜雲修的影響力，厲睿能達到嗎？」

    我漸漸轉過頭，正視著黃老爺子。

    黃老爺子渾濁的眼睛看著我，一副「還是太幼稚」了的表情搖了搖頭。

    「你們這些年輕人，都還沒活明白……」

    年少時的信念，總是被成熟的成年人推翻忘卻。

    而成年時的想法，又會被這些所謂的老人憐憫看輕。

    「年輕的黃錦立，不就比你幹得更好嗎？」既然拿「年輕」說事，我就直接用年輕來做比較。

    「那是因為他是我兒子，是我教育出來的。」黃老爺子的口吻里增添了一份驕傲。

    然而，他越是這樣含有一種莫名的驕傲，我就越是想到電視節目裡年輕時的他不耐煩的對著那個男童說「別煩我」「心煩」。我看了看泳池裡面那個歡樂游著泳的嫩模，她的年紀還沒有我大，更沒有黃錦立大。

    「這就是你的教育嗎？」我心中升起一抹憐憫、悲哀。

    「當然。男人的教育就是這樣。」黃老爺子說得很篤定，「否則他怎麼可能會有今天的一切？」

    「一切？」

    雖然黃錦立傷了我那麼多次，但是這一次，我卻真的真的非常的為他感到悲哀。

    「一個對親情失望，與父母互嘲，為了跟ESE聯手，差點連唯一的朋友都失去的人……」我悲憫而憤怒的看著黃老爺子，「這就是所謂的一切？」

    黃老爺子嘴唇顫動了一下，眼睛周圍衰老的皺紋也跟著抖動了一下，卻繼續嘴硬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