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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26:02 作者: 秀木成林
……
韓菀暈厥過去。
大悲大慟,半宿冷風,終於哭喊出聲之後,她暈厥了過去。
沒多久就發起高燒。
穆寒趕回營中帶軍醫趕回來,施針用藥,反覆熬了一天多,才漸漸退了熱。
屋外有呼呼風聲,還有穆寒和軍醫低低的說話聲,太子丹也來探望過,驛站板房粗陋,一縷陽光從頭頂和牆壁的縫隙投下來,落在她的床頭窗畔。
她怔怔盯著。
穆寒輕輕推開門,發現她醒了,「菀兒!」
他快上前,將手上藥碗放下,輕輕扶起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穆寒?」
唇剛動了動,喉頭一陣火燙過的刺痛,干炙澀癢,穆寒趕緊制止她,「你傷了嗓子。」
他端起案上溫著的蜜水給她潤了潤,候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給她餵了藥。
韓菀很安靜,有些怔怔的,直到穆寒餵好了藥,小心將她放回床上,她眼珠轉了轉,看了穆寒片刻,才啞聲說:「……我想祭奠父親。」
「好。」
穆寒低頭吻了吻她,「我去準備,你好好休息。先養好身體,好不好?」
韓菀點點頭。
韓菀躺了一天,第二天天明時起來,披上厚厚的狐皮大氅,和穆寒一起登上高坡。
天將明未明之時,陰與陽交匯之際,韓菀遙望東北,那是東陽君府的方向。
檀香裊裊,伏地叩拜,久久,她才站起身,將酒水灑在地面上。
捻起一把紙錢,往天空一灑。
黃白圓形紙錢被凜冽山風一吹,狂風亂舞,往東北方向飛灑而而去。
韓菀默念,阿爹,我會為你復仇的!
還是被焚棺毀屍的韓氏列祖。
寒風呼嘯,衣袂獵獵而飛,吹起韓菀的兜帽和斗篷衣擺,她纖細身影在北風咆哮的天地間顯得格外的瘦削纖弱,穆寒很快就上前,脫下斗篷裹住她,「我來。」
一把高高揚起,紙錢紛紛如雨,在陰陽交匯的時分漫天灑下,祭奠亡人陰魂。
一把又一把,一直到天色大亮,香燭燃盡,紙錢盡灑,穆寒護著韓菀下山。
他把韓菀抱在馬背上,緊緊握著她手,對她說:「我們會殺了他,殺了他們。」
「為主君復仇!」
穆寒已不再猶豫遲疑,他有了要做的事,他要為主君復仇,為妻父復仇!
他要親手手刃仇人!
亡國,亡家,看著所有在意的東西在眼前毀滅,受盡痛苦和恐懼,再親手將其誅殺。
一個不留!
韓菀捏緊穆寒的手,啞聲:「沒錯!」
……
山坡風很大,颳起碎石草屑漫天飛舞。
一行人驅馬而下。
到底是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的人,兩天時間,韓菀情緒已平復了許多。
只心情依舊低落,她的病也還未算痊癒透,方才又痛哭了一場,精神頭便有些撐不住,還未下到山腳,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穆寒小心抱著她,用披風斗篷裹得緊緊的,待回到山腳的小驛站,小心翼翼把她放回床上。
叫了軍醫來診脈,又熬了藥,小心扶起她餵藥。
她全程都沒醒過來。
韓菀其實是個很醒睡的人,她從未有過這般沉睡動也不知醒的時候,可見大悲大慟之下心力交瘁。
穆寒守著她。
他就坐在腳踏上,小心給她餵了藥,又哺了一點蜜水,再絞了溫帕給她擦嘴,擦臉擦手。
擦拭過她白皙手掌的泥塵,一根根揩過十指,她指尖原來修剪得精緻圓潤的指甲已差不多全崩斷了,是那日初見她攢著他甲冑在他懷裡痛哭時劈折的。
鐵甲堅硬,她指甲崩出了血。
穆寒小心給擦拭過,挑藥一一抹上,才用絲帕小心裹起來,放回被子內。
她臉色很蒼白,唇色也是,一夕失去血色到如今都未能復原,眉宇間猶帶幾分病氣,纖瘦的小臉陷入靛青粗布枕褥內,顯得格外羸弱。
他心疼極了。
也恨極了,恨極了郇王!
他小心翼翼給她掖了掖被子,跪在床頭,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個極疼惜極溫柔的吻。
懷中卻有一封信掉了下來。
他撿起一看,是羅平的。
那日羅平的信,他並沒有放進匣子裡。夜裡反覆地看,天明號角響時隨手揣進懷裡,到了傍晚事發匆匆離開,也一併帶了出來。
穆寒展開信,又看了一遍。
他會證明的。
他曾起誓,要守護她一輩子。
他不會變的。
他會用事實來證明。
但他現在先要做的,是復仇!
一恨,他咬緊牙關。
作者有話要說:
復仇!!!
今天短小了一點點,明天爭取粗長哈,(づ ̄3 ̄)づ明天見啦寶寶們!!
愛你們!!
最後還要感謝「枕姝」扔的地雷噠,筆芯!
第117章
梁悼王六年初冬,信王舉王旗,集兵三十五萬過卞山關,東進邽國,伐郇。
郇王舉兵四十萬,迎戰。
雙方舉傾國之力,會戰於北部長邑至藍安一帶。
兩軍各駐南北,互相對峙半旬,開始小範圍迂迴接觸。騷擾戰,突襲戰,游擊戰,你進我退,各有勝負。
長邑藍安一帶原野硝煙滾滾,陰沉沉的戰雲凝而不散,戰局越來越緊繃,最終,這場天下矚目的戰事在初冬展開了第一次重兵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