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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2:26:02 作者: 秀木成林
再加上母親這邊的反應,韓琮真是是左右為難,他秉性柔弱,一時也無法說出自己想法,只能這邊勸勸那邊勸勸,希望母親和姐姐能夠和好如初。
可效果實在不怎麼樣。
韓菀溫聲叮囑弟弟幾句,見他仔細聽著都一一應了,聽話得緊,心裡欣慰,便笑了笑。
再抬頭望向孫氏的時候,那微笑就斂了斂,韓菀輕聲:「阿娘今兒也早些休息。」
孫氏本想說什麼話,只抬眼看女兒,卻把站在韓菀身後的穆寒也一併收入眼底,心口一堵,話就說不出來了。
她板著臉,「嗯」了一聲。
這麼很簡短說了一句後,母女相對再無言,氣氛便漸漸有些沉了。
韓菀心裡惆悵,母親始終沒辦法理解她。
也是,觀念鑄造一個人,很難改變,她理解,所以一直都未曾強求過的。
就是心裡有些難受而已。
她和孫氏,在過去長達十數年裡,最親密無間的母女倆,她從嗷嗷待哺就被孫氏小心翼翼護在懷裡,一直長大到如今。
韓菀很輕的,長長吐了一口氣,低聲說:「我還有些事,我先去了。」
話罷側頭看了看穆寒,兩人一起出去。
一步跨出門檻,風一吹,幾枚黃葉順風飄下,一眨眼,又再次入秋了。
「走吧。」
她望了片刻,輕喚了穆寒一聲,轉身往沿著廡廊去了。
她努力裝作若無其事,但相伴多年又相許多時,穆寒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情緒低落。
穆寒心裡難受。
都是因著自己,弄糟了母女關係。
穆寒知道母弟在韓菀心中位置有多重的,尤其是父喪相依為命之後。
他從前一再迴避拒絕,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這個。
可現在。
穆寒苦笑,他最終還是害了她。
……
穆寒自己有千般萬般的不好,他都不介意的,可但凡韓菀有一點不好的,他就萬分在意耿耿於懷。
若可以,他定要竭盡全力去消滅它。
可現在消滅不了。
這些不好,還全是他帶給她的。
如灌進一腔黃連水,浸得一顆心又苦又澀,一種鈍鈍的,前所未有難以忍受的痛楚蔓延開來。
有那麼一刻,穆寒真恨不得自己沒存在過。
「穆寒。」
走到廡廊盡頭的僻靜處,再往外去,就是比較空曠的區域了,韓菀不會武藝,她要送就只能送到這裡了。
往後望了一眼,羅承阿亞等人十分識趣,立即退遠幾步並背過身去。
她伸手,給穆寒理了理衣領子。
「想什麼呢?」
韓菀低落沒有維持很久,她很擅長調節情緒的,很快就恢復狀態了。她發現穆寒格外沉默,踮起腳,輕碰了碰他的唇。
「沒什麼。」
穆寒回神,對上韓菀微微笑的一雙晶亮眼眸,他壓下心緒,打起精神回應她。
他低頭,也碰了碰她唇。
這邊風大,穆寒側了側身,替她擋住微涼的風。
韓菀唇角彎了彎,側頭瞅他:「是不是擔心我?」
她靠著他的肩,把玩他的襟口,「不用啦,我們到時一起走的,二郎肯定跟著我的,羅平難道還落得下我不成?」
肯定是三人一起保護的。
「倒是你。」
兩人分開,韓菀其實是擔心的,說到危險,其實在外面聲東擊西吸引火力的穆寒等人會更危險。
「你要記著,一見訊號立即就撤,切切不可戀戰。」
兩邊約定,響箭為號,一旦韓菀這邊成功跳出包圍圈進入雲嶺,即放出響箭,穆寒那邊就趕緊撤。
「到時候你馬上趕上來,我們儘快匯合,知道了嗎?」
她直起身,諄諄叮嚀,像叮囑韓琮似的,穆寒胸腔間被注入一股暖流,漸漸驅散了先前的苦澀。
他不禁伸手撫摸她的臉,將她輕輕擁著懷裡。
暖熱的體溫,他低頭貼著。
他不後悔。
能得她的傾心戀慕,他就算這一刻就閉眼死去,他也絕不後悔。
他閉上眼睛和她擁抱了一陣,稍稍分開,也不禁開始低聲叮囑起來了。
「你切切小心,要快,要窺準時機迅雷不及掩耳,要留心拒馬箭陣,萬萬不可被擋下合圍,稍候我會和羅平他們再說一遍,……」
穆寒的擔心只比韓菀多,難得素來沉默寡言的人絮絮叨叨的,韓菀聽著聽著不禁笑了,她微彎眼睛,不停點頭「嗯嗯嗯」。
還給他重複了一遍。
兩人依依不捨,只時候不早了,天色已漸漸開始見暮色,穆寒還得去準備了,兩人這才分開。
最後,韓菀揚聲:「記得一看見響箭就撤,趕緊追上來匯合啊!聽見了沒?」
穆寒頓了頓,不過他沒說什麼,只「嗯」了一聲。
……
穆寒輕輕一閃,人就出了角門,兩三下消失在園子的樹木假山後。
韓菀目送,眺望稍稍站了片刻,立即往回掉頭。
今夜是關鍵,昌平軍營的急報很快就到了。
外松內緊,繃到了極點,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等待郇王那邊的消息。
當夜戌正,昌平八百里加急軍報抵達西郊行宮!
急促的馬蹄聲打破雲嶺東麓的平靜,「哐當」一聲巨響,正要入寢的郇王霍地站起,直接打翻架子上的黃銅面盆,一整盆的熱水直接撒了他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