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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17:46 作者: 重山外
杜恆熙暗道不妙,甚至來不及去想為什麼他現在還能看見金似鴻,只急著解釋,「我沒跟她做什麼,我睡著了。」
金似鴻赤紅著眼睛,先是瞪著他,瞪著瞪著,突然就抬手去掐了杜恆熙的脖子,「我真想挖出你的心來看看是不是石頭做的。」杜恆熙被他掐的連連倒退,最後抵到了一處樹幹上。身體一撞上去,地上就簌簌落了一層葉子。
杜恆熙明知這個金似鴻是假的,可仍然有喘不上氣的窒息感,好像脖頸處真掐了一隻手,他抬手去抓,最後只能松松握住金似鴻的手腕,軟弱地說,「你不要發火,先聽我解釋。」
金似鴻咬牙切齒,「你有什麼好解釋的?事情做都做了,你還想不認帳嗎?就算承認了有什麼關係,我還能割下你的肉來嗎?」
杜恆熙苦笑,很無奈地說,「本來就沒有的事,我當然不承認了。你不要為莫須有的事情難過。」
金似鴻盯著他,眼睛陰沉沉地一眨不眨,卻突然問,「我是你的誰,你非得解釋不可?你也會怕我傷心難過嗎?」
杜恆熙沒想到金似鴻會問出這話,準備了一半的言辭卡在喉嚨口,沒能吐出來,只是怔怔地僵在原地。
頸間的禁錮漸漸鬆了,空氣得以內外流動。金似鴻慢慢鬆開手,後退一步,臉上的表情十分古怪,「少爺,你怎麼不說話了?」又陰鷙地笑了笑,金似鴻反手撫摸著杜恆熙皮膚被掐出的紅色指痕,眼瞳中閃爍過冰冷的光,「還是說,你自己也不明白嗎?」
杜恆熙如夢初醒,嘴唇哆嗦片刻,似乎想要說什麼又無法說出口,最後身體忽然動了起來。他上前一步,抬手就抱住面前的人,手指用力,揪緊深色西裝,手背的經絡因用力過猛而繃起,動作莽撞,聲音卻輕柔,「我明白,我愛你。」
他低下頭,用臉頰輕輕蹭過金似鴻的頭髮,眼角有濡濕的痕跡滲透進髮絲里,杜恆熙嗓音嘶啞地又重複了一遍,「我是真的愛你,所以不想你難過。」
陽光灑落,風柔軟地吹拂起杜恆熙的發梢,地面上落滿了銅錢大小的光斑。在這樣一個美麗的夏日清晨,他們相識了二十餘年至今,相伴過,扶持過,至死纏綿的糾葛,針鋒相對的抗衡,生與死地纏鬥過,卻到現在才能毫無顧忌地說愛。
杜恆熙的肩膀微微聳動著,金似鴻一動不動,隨後伸出手,擱在了他的背上。「愛我嗎?」他低聲。
杜恆熙慢慢將手臂絞緊,他擁抱得十分用力,手臂身體都在發抖。他知道自己說得晚了,但以前覺得不用說,因為彼此都明白。後來是無法說,因為一切已經變質。
事到如今,他只能對著一個幻象去說,而真正想告訴的那個,已經永遠也聽不到了。
他知道他們走錯了路,短暫的交集後,就各自走向了錯誤的方向。就算心中有線牽連著彼此,可他們還是固執地往前走,欲望和野心化作鞭子催打著他們,被複雜的世界迷亂了眼,固執地不聽不看,不顧心臟被扯得生疼,直到脫落出了胸腔。
他們年輕而幼稚,不知道每一份收穫都需要付出同等的代價,在捨棄一些東西時,是如此草率且不懂珍惜,而等他們明白的時候又已經太遲了。
第81章 臨絕壁
在空曠無人的小路上,杜恆熙保持環抱的姿勢許久,才將手臂放下。
仰起頭,林間清晨的空氣潮濕清涼,沒有人陪他爭吵,也沒有人聽他吐露愛語。
他一路走回小庭院,拖著兩條沉重疲乏的腿,剛進門,就聽茶几上的鳥歡快地叫個不停,也無暇去管,囑咐下人把鳥照顧好,便回房,合衣躺到了主臥的床上,
一側頭,他在一種如夢初醒般的悵然中,重新睡去。
這一覺直睡到了下午,精神養足了,杜恆熙才起來,泡了個熱水澡,又吃了一頓大餐,開始著手去辦昨日馬回德交代他做的事,整治那些不肯就範的議員。
這方法很野蠻,政鬥本身是複雜精妙的事情,但馬回德過於性急,將一切都做的簡單粗暴,變成了一場赤裸裸的武鬥。
當天夜裡,數十輛黑車一起出動,所有不肯就範的議員都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被人從被窩裡拎出來,像豬玀一樣擠擠挨挨地塞滿一整車後,被運往一個黑屋子裡關起來。用槍頂著腦袋,答應一個放一個,最固執的一個,臭烘烘地苦捱了五天後也投降了,因為那幫軍匪又綁了他的家人做威脅。
如此,議會選舉得以順利召開,雖然選舉結束後,有半數議員都辭職回了家,灰心喪氣地再也不問政事。
而杜恆熙在坐車出門時遭到了暗殺。
子彈射穿前擋風玻璃,正中司機的額頭,他打開後車門,彎腰翻滾出來,遁入街上的人流,後面還有人在窮追不捨,最後跳上經過的電車才逃過一劫。
是曾被他整治過的議員,雇了人要教訓他,出錢要他一條命。
這裡是權力漩渦的最中心,永遠充滿了算計爭鬥,無休無止,連空氣都滿是陰謀的味道,一旦捲入就再也無法脫身。
各人有各人的仇要報,咽不下去的氣要出,名利地位要奪。克伐怨欲,誅求無度,把人變成了鬼,再披上一張光鮮亮麗的皮重新登場。
後一日,杜恆熙去馬回德那兒談事,因為人比較多,吃完飯後四人一桌打起了麻將,邊打邊聊,吞雲吐霧,鏖戰一整夜才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