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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17:46 作者: 重山外
「那為什麼可以不用鳥鏈鎖住呢?」
馬博志晃了晃他那錦囊里的東西,「因為如果不定時服用這種藥,那隻鳥便無法活下去,鳥如人一樣,十分聰慧,自然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杜恆熙瞭然地點了點頭,他站起來,從馬博志手中接過籠子,看著這兩隻外表十分微小脆弱,毛茸茸的一團,是一合掌便能拍死的小東西,自言自語道:「不錯,若心有羈絆,便不用外在困縛,始終是籠中鳥,掌中物,無形無跡,自困樊籠,就算有了機會也不得自由。」他抿了抿唇,俯身將鳥架子放在茶几上,「多謝你的這份禮物,有點意思,我很喜歡。」
馬博志悠然笑道,「你喜歡就好。」
「你給它餵的是什麼?」
馬博志將錦囊遞過去,「你看了就知道,」
杜恆熙接過去,低頭嗅了嗅,突然一下變了臉色,劈手朝他扔去,砸在了馬博志的臉上,「你怎麼拿這種東西到我這裡!扔出去!」
「這可不怨我,這天橋下賣的鳥多是如此。」馬博志連連喊冤,「賣鳥人會在整批中挑一隻天賦最好的鳥,自小就拿鴉*膏泡水餵大,讓鳥沾上服毒的惡習。玩鳥的人大都有抽菸的惡習,而有了毒癮的鳥兒一旦聞到人身上的煙味,就會歡唱個不停,如此一來,玩鳥人便會以為遇到了林中最好的百靈。要不是我跟那賣鳥人熟悉,他還不捨得把這個秘密告訴我呢。這鳥你買回家,不過兩日就得死!」
杜恆熙聽完解釋,面色鐵青,仍是視那錦囊中的東西如蛇蠍猛虎。
馬博志小心地賠了笑臉,「你要是不喜歡,扔了就算了,我本來也就是買來逗個悶子,費不了幾個錢。這種玩意兒,我家裡多的是,玩物罷了。」
杜恆熙扭頭看了看擺在茶几上的鳥架子,片刻後,口氣僵硬地說,「算了,放著吧,好歹也是兩條性命。」自回到和平歲月後,他分外地不願意再添殺戮,那血的腥氣幾乎讓他戰慄。
說完,他拖著沉重疲乏的身體重新轉回椅子內坐下。「還有什麼事嗎?」
馬博志放鬆了些,又說,「今天安福俱樂部有活動,我是特意來邀請你的。」
杜恆熙對這種社交活動並不熱衷,可在他模糊的視野里,金似鴻正蹲在茶几前,伸出手指去逗那兩隻鳥玩,聞言竟扭頭朝杜恆熙很新奇地說,「雲卿,這人說的是什麼地方?我還沒去過。」
杜恆熙別無辦法,只好轉向馬博志,「好,你在門口等我,我上去換件衣服。」
馬博志欣然應允,看著杜恆熙轉身上樓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隨後眯起眼,自得其樂地翹起腿掃視了這間簡陋空曠的客廳。因為太寒磣,實在沒有值得端詳的裝飾,視線最後又落到了那兩隻鳥上,他其實不太懂,為什麼白玉良會讓自己送這兩隻鳥過來。
第80章 多歧路
為了不在外人面前出乖露醜,杜恆熙用冷水洗了臉,颳了面,又喝了薑湯去除酒氣,讓自己儘量清醒起來。
他換了一身湖水色的長衫,顯得溫文儒雅,跟隨馬回德上車去了俱樂部。
馬回德給他叫了兩瓶酒,送到他面前時,酒瓶已經開了。他不知深淺地喝了兩杯,俱樂部內裝飾的非常奢華,菸具麻將撲克一應俱全,裡頭吞雲吐霧,呼盧喝雉,歌舞喧鬧,最裡頭還開了兩個大賭盤,是個烏煙瘴氣的地方。
他抬起眼皮,看見金似鴻已經很自在地混跡於各流賭客嫖客舞女之中,瘦高的個子靈活地在各個舞池賭檔間穿梭,一擲千金,簡直如魚得水。
他定定看了會兒,氣得低斥了句,「沒良心。」
雖然不甚高興,但杜恆熙也不太在乎,知道金似鴻只是新鮮勁,一時玩得高興,他天性活潑外向,受不了管束,玩夠了自然也就回來了。
馬博志看杜恆熙盯著舞池裡發呆,以為他是看中了台上的哪個舞女,促狹笑道,「這裡有你喜歡的嗎?要不要我做個媒拉個纖?」
杜恆熙這才轉回臉看了下他,臉上肌肉僵硬,蒼白無血色,好像戴了蠟塑的假面具,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十分寒肅,像無底的深淵,盯得久了就要墜進去,冷冰冰吐出兩個字,「不用。」
馬回德被他這幅樣子弄得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覺得頭皮發麻,沒來由得心虛,也就不敢再招呼他,自顧自地找樂子去了。
杜恆熙獨自在俱樂部角落的小沙發內坐了會兒,形成一個格格不入的異域空間。桌上的酒瓶撤掉一輪又換了一輪,金似鴻才氣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回他身邊。
「玩夠了?」杜恆熙用手指在沁涼的杯沿上畫圈,恍惚聞到了他身上的脂粉氣和香水味道。
一股刺激的菸酒氣攻擊鼻端,是金似鴻把腦袋擱到了他的肩膀上,順帶抱怨,「媽的,旁邊那個王八蛋是個老煙槍,熏死我了。玩個炸金花,五百塊錢還耍賴。」
「臭死了。」杜恆熙不滿地抖肩甩開他。
「嫌棄?」金似鴻故意討嫌地緊挨上去,要去抱他的腰,「你以為你身上就好聞了?都是酒味。」
「不嫌。」杜恆熙感受著從身體傳來的壓迫感,抿唇微笑,「母不嫌子丑。」
「誰是你的兒子了。」金似鴻張開雪白的牙齒咬上他的耳垂,勒著他的手臂用力箍緊。
杜恆熙坐不穩,幾乎被他壓倒在沙發上,金似鴻身上出了點汗,外套被扔到一邊,襯衣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小片鎖骨和胸膛,身體上的熱力混著菸酒味穿透衣服的阻隔,霸道地傳遞過來。杜恆熙氣不穩地喘息,用手肘支撐住自己,才沒有完全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