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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17:46 作者: 重山外
可殷勤沒獻成,那個總是跟屁蟲一樣跟著杜恆熙的小石頭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冷聲說,「那是抹布。」說著就遞了快嶄新的白巾過去。
段雲鵬低頭看,兩相對比,自己這塊果然黑不溜丟,不由黑臉一紅,覺得自己是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杜恆熙倒沒在意這樁插曲,接過小石頭遞來的毛巾擦了手,「營里的食物還夠吃幾天的?」
小石頭回答,「還夠一周的,如果能打點野食,應該可以撐半個多月。」
再半個月就要入冬了,到時候大雪封山,日子只會更難熬。
一個叫吳新成的小軍頭打著剿匪的名義包圍了杜恆熙所在的山,杜恆熙占據了地形優勢,他們攻不上來。但杜恆熙也打不下去。
現在存糧快吃完了,碧雞嶺本來早被屠成了荒山,沒什麼野味,已經被他們吃山吃了兩個月了,再拖下去,遲早彈盡糧絕,無條件投降。
晚餐時,杜恆熙喝著稀得像水一樣的米湯。
那狸子雖然肥美,但要百來號人分,每人只有一點肉塊嘗嘗。一堆男人也不會烹飪,就是剝了皮烤,再抹點鹽,動物膻味重的要命,杜恆熙聞著想吐,雖然飢腸轆轆,還是沒什麼胃口,索性都分給了下面。
喝到一半時,腳下的地突然猛烈晃了一下,震得屋頂掉下灰來,正掉進他的湯碗裡。
放哨的人進來匯報,「老大,山腳下那幫人拖了火炮過來,對著我們轟呢!」
話音未落,又是一陣地動山搖。
杜恆熙擱下碗,有點吃驚,東搖西晃地站穩,快步走到外頭,用望遠鏡往山腳下看,果然看到下面推來一架黑得發亮的土炮,用車架著,炮口閃耀著火光,旁邊站著幾個小兵還在裝填炮彈。
段雲鵬站在旁邊,因為恐慌而嘴裡不乾不淨地開罵,「媽的,這群小癟犢子還開上炮了!本來井水不犯河水,我們也沒搶他們的飯吃,這是真要把我們逼死嗎?」
炮只轟了片刻就停了,下面有人拿了大喇叭喊讓他們投降,承諾不僅不殺,還優待厚撫,小推車擺出來,展示了白米精面,保管他們頓頓吃得飽,餓不著。
喊了一會兒山上沒傳出動靜,於是炮聲又響了起來。
一會兒轟炮,一會兒喊話,軟硬兼施。
杜恆熙知道吳新成這次是下血本了,非要把他們這堆人給趕下來不可,這麼多炮彈,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光靠拖是不成了。
為怕暴露目標,營里沒敢點火,所有人就睜著眼在一片黑暗裡貓著。只有炮彈炸起時,黑夜裡亮起一片沖天的火光,震天撼地的,把天照的猶如白晝,讓他們能看清身邊人的臉,無一例外的漆黑精瘦。
他們在山的最高處,炮彈的射程其實打不上來。饒是如此,因為離得太近,還是心驚膽戰。
所有人一晚上都抓著槍在空地上正襟危坐。剛閉上眼打一會兒盹,不是被炮聲嚇醒,就是被大喇叭喊醒。只有段雲鵬心大,打了個哈欠,撓了撓頭皮,就掉頭回去睡覺了。
等到了早上,杜恆熙清點了遍人數,發現少了幾個,等到中午,又少了兩個,到了晚上,他也不點人了,臉色嚴肅地站了起來,決定親自去找吳新成談一談。
臨出發前,他特地打水洗了個澡。山里乾淨的只有雨水,他已經有半個月沒洗澡了,身上又餿又臭。
小石頭給他燒了熱水,梁延拿著毛巾給他擦背,杜恆熙手臂擱在桶沿上,下巴枕著,半閉著眼想事情。
熱水泡的筋骨舒服,梁延用力氣給他搓了兩下,白玉似的後背就擦出了兩道紅痕,梁延差點以為自己力氣使大了,給他擦破皮了,用手碰了碰,幸好只是印子,沒有出血。
梁延心定了定,湊到杜恆熙耳邊,笑嘻嘻地說,「司令,你皮膚怎麼這麼嫩,一擦都紅了。」
杜恆熙撩起眼皮,看了看他,拿不準他是不是在拿自己打趣。但梁延笑嘻嘻的時候臉上兩個酒窩很可愛,他就不覺得生氣,只淡淡說,「不疼,你儘管使力氣。」
梁延哦了一下,又用手順著他脖頸那根筋往下按了按,皮膚竟然這麼滑而柔軟,往旁邊平移,十指壓下去,用力揉了揉他的肩,「司令,你肩都僵了,我給您按按吧。」
杜恆熙覺得力道用的舒服,就閉上眼點了頭。
梁延放下毛巾,開始給他按起肩背。杜恆熙肩背不算羸弱,但也不怎麼寬厚,薄薄的肌理分明有度,是柔韌修長的身形,背連著後腰隱沒入水中,曲線若隱若現,看得人心浮氣躁。
梁延按著按著就有些臉紅,他以前被杜恆熙用過一次,不算特別銷魂的經歷。杜恆熙喝醉了酒,幹起來是蠻幹,光用力氣不懂溫存,疼得他頭皮幾乎炸開,回去後養了好幾天才緩過來。
那次後,杜恆熙給他放了幾天假,又升了一級官,送了不少東西,梁延就覺得這罪挨得還挺值。
原先想著,自己好好適應適應,說不定以後能靠這份關係再升官發個小財,可惜杜恆熙沒再碰過他,也就此斷絕了他升官發財的企圖。
現在杜恆熙是落魄了,接近一無所有,但梁延突然覺得拋卻他作為權力的符號象徵,杜恆熙本身也是很有魅力的,甚至足以令自己對那疼痛的一晚念念不忘,反覆咀嚼回味起來。
想到這,他壯著膽子用手指划過杜恆熙沾著水珠的手臂,然後低下頭在光裸的肩膀上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