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659.背鍋

    內侍看著幾近瘋癲的皇帝嚇得渾身發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見皇帝轉過頭來看他，哐哐磕頭，「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夏先念慢慢走到他跟前，托起他的下巴，逼著對方直視自己，「你剛剛聽到什麼了？」

    內侍結結巴巴的答道：「奴，奴才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聽到！」

    夏先念滿意的笑了，丟開他，半晌才道：「很此事切勿讓皇后知道。」

    內侍聞言一下就明白皇帝的意思，忙道：「奴才明白。」

    夏先念無力的跌坐在床上，看著緊閉的殿門漸漸模糊了雙眼，他最喜愛的長子幼子竟然就這麼沒了，而他們不是死在敵人的手裡，也不是病故，而是死於天災，死於意外，這如何要他接受？又如何告訴皇后？而他現在的痛苦更是無人能夠體會，原本還有一個趙慶，可他也死了，死後還被鎮北王府的人凌辱，夏先念只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最可憐的人。

    「皇上，丞相大人求見。」殿外傳來侍衛的聲音。

    夏先念一愣，隨即想到許相不僅是他兩個兒子的外祖，更是許靳的父親，白髮人送黑髮人，他的痛苦定不比自己少！

    「快宣！」

    看到許相的那一刻夏先念震驚的瞪大了眼，不過一日，原本意氣風發正當壯年的許相卻是一頭白髮，整個人仿佛老了二十歲不止，最關鍵的是整個人看上去毫無生氣，仿佛行屍走肉一般。

    「臣參見皇上。」

    許相依禮給皇帝請安，夏先念卻是受之有愧，連忙起身上前扶起他，略帶哽咽的問道：「岳父如何成了這般模樣？」

    許相苦澀一笑，「陛下覺得呢？」

    夏先念語噎，拉著許相的手誠懇的道：「是朕的錯，是朕將他們送上了死路，岳父恨朕是應該的！」

    許相見他如此也紅了眼，回握住他的手道：「陛下言重了，此乃天災又豈非陛下之過？臣並不恨陛下，這都是命！」

    跟著太子和恭王一起離開的不是只有長子許靳，還有他的妻兒，一家四口兩個外孫同時沒了，許相只覺天都塌了，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西夏如今瀕臨滅國，又適逢天災，內憂外患雙重打擊之下，只怕是回天乏術！可這話他不能宣之於口，儘管皇帝未必不知曉，要不然他也不會送太子和恭王離開。

    「陛下，如今鎮北王府兩路大軍自東南兩個方向將瀘定包圍，西邊還有農民暴動，北邊的准葛爾最近也是動作頻頻，若非此時是冬季，只怕也早就出兵趁火打劫了。」許相將當前的局勢一一分析給夏先念聽。

    夏先念聞言道：「看來丞相也覺得西夏完了。」

    「不，」許相強忍著心中悲傷給夏先念出謀劃策，「如今西南和西北一帶還有我西夏近二十萬大軍，加上京郊大營的人，我們的人馬並不比孟家軍少。」

    夏先念卻不自信的道：「如今孟家軍士氣正盛，且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精兵，即使我們的人不比他們少只怕也打不過。」

    「孟家軍士氣正盛，可我們的士氣未必就落於下風！」許相嘆了口氣，迎著夏先念期待的眼神繼續說道：「太子和恭王的事捂著不如昭告天下，若是我們的將士知道太子和恭王死於鎮北王府之手，陛下覺得他們會如何？」

    夏先念聞言先是眼前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岳父，此事一旦宣揚開來，梓潼只怕接受不了！而將士們未必就會如岳父所想那般，您別忘了，我們的士兵中有不少是漢人。」

    「沒錯，我軍中確有不少漢人，可您也別忘了，這裡是西夏，最多的不是漢人，而是彝人、藏民、苗民等等，他們可不見得和鎮北王府一條心！」說罷嘆了口氣，「至於梓潼那邊，還請陛下下道旨意將其禁足，只將杜鵑杜若二人留下伺候便成。」

    「這，」夏先念不忍，「梓潼並未犯錯，將其禁足如何服眾？」

    「您之前將她禁足不是沒有下旨解除嗎？正好，就讓她繼續禁足吧。」許相道，「這也是為她好。」

    最終夏先念還是同意了許相的建議，將許皇后再次禁足，而這一次除了她貼身的兩名大宮女其他人都被調走，宮權再次落到瑾貴妃手上。

    對此，瑾貴妃很是得意。

    果然，隨著太子和恭王以及太子少傅一家被鎮北王府所害的消息傳開，西夏大軍立即打出了為太子和恭王報仇的旗號，除了一部分漢人士兵。而這批人也逐漸被新加入的少數民族士兵取代，他們大部分都遭到殺害，只有不到兩千人逃了出來，就近加入了朱劍領導的農民軍。

    顏夢聽說後反應倒還不大，反倒是米大勝和唐昕幾個，日日請戰，讓顏夢煩不勝煩。

    「瀘定不比西康，這裡是西夏國都，除了西夏朝廷在這裡，城中的百姓更是不少，我們不可能再像西康府那樣直接用炸彈轟開城門。」

    「瀘定城內多是彝人和藏民，炸了就炸了。」米大勝吵吵道。

    顏夢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中已經做出決定，西夏戰事結束後就把米大勝調回中原，這人對少數民族的成見太深，不適合西南西北這種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

    「不論是彝人，還是藏民，他們也都是華夏兒女，與我們不過是風俗和習慣不同。」顏夢苦口婆心的「教育」道：「還有韃靼和大金，他們國內也不是只有漢人，我們既然想要一統天下，那就必須做到對待所有百姓都一視同仁，無關長相，無關民族，無關信仰！」

    「可他們是非不分，他們的太子是死於雪崩，是天災，與我們何干？」

    「你也說了，那是天災，既如此你急個什麼，我們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米大勝還是氣憤難消，乾脆甩手走人了。

    顏夢看著他的背影鄭重其事的對墨涵道：「虧得有你跟著，不然只怕他早晚要惹出大禍來，到時就是本妃也保不住他。」米大勝於軍事上的確是個人才，可這人情商低的可憐，若非她對他還算了解，只怕早就軍法處置他了。「你以後可得勸著點他，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他為何對彝人和藏民那麼反感？我瞧著他對韃靼和大金也沒這樣啊，還有韓傑他們幾個西域人，米將軍也沒有對他們有什麼偏見啊！」

    墨涵無聲的嘆息，半天才道：「將軍的父母皆死於彝人手裡。」

    咦，還有這事兒？

    不僅顏夢，還在場的眾人都驚呆了，墨涵便將米大勝的故事簡略的說了一遍，眾人這才瞭然。

    末了，墨涵還是忍不住問道：「王妃，難道這口黑鍋咱們就這麼背了？」

    「這是我們說不背就不背的嗎？不過本妃可不是任人欺負的主。」

    顏夢有些調皮的眨了眨眼，孟景唐昕幾個卻是覺得後背生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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