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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57:36 作者: 咬春餅
唐其琛反應過來,搖了搖頭,然後會心一笑。
七點半飛機降落上海,唐其琛先回了一趟家裡,老爺子召喚有公事要交待。都是集團的一些日常工作詢問,其實也就走個過場,唐書嶸明白,自己終歸是老了,江山易打難守,這個孫兒把唐家這座江山守得漂亮體面。知道他記掛家裡的那位,老爺子沒多礙事,半小時不到就放人離開。
下樓到大廳,景安陽才從外面散完步回來,見著人還驚訝了一遭,「啊,你在這兒啊?」
她的咬字重點在「這」上,唐其琛投去目光,「您以為我在哪兒?」
老爺子也是臨時起意把唐其琛叫了過來,所以景安陽並不知道。她眨了眨眼,頓時緊張,「我出門前,唐耀剛走。」
唐其琛皺眉,「他也來了?」
「從北京過來的,給你爺爺送了幾對酒,走的時候,他說給你也帶了東西,順路什麼的,正好也去送給你。」
唐其琛心裡一沉,拿起車鑰匙就往外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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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業門禁打來電話時,趙阿姨去超市買些缺了的日用品,溫以寧一個人在家,接到電話後愣了片刻,最後同意:「嗯,認識,麻煩您讓他進來吧。」
溫以寧開的門,唐耀看到是她時,詫異在眼裡過了一瞬,但很快自然平靜,「以寧。」
溫以寧把路讓出來,禮貌的說:「耀總您好。」
她從鞋櫃裡拿拖鞋,正準備彎腰時,被唐耀攔了一把,他說:「你身子不方便,我自個兒來。」
溫以寧順應的把路讓出,門敞開著一直沒有關。
唐耀坐在沙發上,背脊挺得很直,他進門起目光很規矩,也沒有四處打量房間的細節,指了指桌上的幾個禮盒,說:「特供的酒,爺爺那兒我捎了一份,這是給大哥的。」
溫以寧:「客氣了,勞您親自跑一趟。」
唐耀英俊的面容透著琢磨難定的微笑,他不打官腔,也不假客氣,他很坦白的說:「我之前並不看好你們在一起,但我估計錯誤,以寧,恭喜了。」
溫以寧嗯了聲,沒說話。
唐耀看著她,似審查,似深究,似思考,像要從這個女人身上看出一些答案。最後,他自顧自的彎了彎嘴角,真誠的說:「當初接觸你,的確有私心,但我對你沒有壞心。現在想想,我還是很羨慕大哥的。」
唐耀斂了斂神,喉結微滾,似有隱隱悵然,「他福氣比我好。」
溫以寧仍然沒有接他的話。
唐耀注視著她很久,而後極輕的嘆了口氣,「以寧,以後除了叫你一聲嫂子,我們還能成為朋友麼?」話問出口,他便很快自己給了答案,「好了,不打擾你了,這一箱是上好的車厘子,不知道你愛不愛吃,當是心意了。好好照顧自己,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語罷,唐耀起身就要走。
溫以寧也沒挽留,送人到玄關的時候,她忽然叫人:「二哥。」
唐耀肩膀猛地顫了顫,垂在腿間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溫以寧聲音溫淡和煦,像是家人之間再普通不過的問候,但這股暖流可親可近,正是唐耀孤擲的一生里難得的溫暖。
她說:「你不容易,我很能理解你,多的話我不方便說,但我想告訴你,很多東西是命中注定,出生,家世,父母,別人的眼光,這些都是命數,老天爺讓人受什麼磨難,都是逃不過的。撐過來了,你就能看到陽光。人在世上,都有各自要承受的罪,誰也不比誰幸福,誰也不比誰低人一等。未來的路還很長,何況你這麼優秀,放下成見,感受生活對你的善意,你會活得更開心。」
唐耀喉結微滾,心底那些陰鷙冰冷的怨憎,仿佛被潑了一勺熱水,慢慢化了溫。
他成長經歷也是崎嶇忐忑,同是唐家子孫,同人不同命,偏偏他是被遺忘的那一個。這種畸形的認知在心裡纏成濃密的海藻,偶爾也會瘋狂生出報復之心。
溫以寧的情況,他也有所耳聞,她母親不告而別,人間蒸發,對她無疑也是巨大打擊。
這種同病相憐、心心相惜的感覺,格外容易感化人。
唐耀壓下心頭濃烈的情緒,克制的「嗯」了一聲,然後鄭重道:「謝謝你。」
他轉過頭來,溫以寧沖他善意一笑。
就在這時,電梯門劃開,唐其琛心急火燎的跑了出來,見到兩人,本能的往唐耀面前一攔,把溫以寧擋在身後,一個絕對的保護姿勢,他面色看著溫和,但笑意未達眼底,「路上堵車,回來晚了。這是要走?別這麼急,進來一塊說說話。」
唐耀挑下眉,故意笑得夾含深意,風輕雲淡的留了句:「不了,我還要趕晚班的飛機回北京。大哥,有空再聚。」
人走了,但他最後那個挑眉的動作撓的唐其琛心神不定。
一晚上了,猴急猴急的,想問,但又不敢問,問了算什麼回事兒?怕讓溫以寧覺得是自己不信任她。
到了睡覺的時候,溫以寧自己沒忍住笑出了聲,歪著頭,狡黠兮兮的望著唐其琛,突如其來的叫了他一聲----「糖醋排骨。」
唐其琛本來覺得沒什麼的,被她這麼一叫,瞬間感覺一桶的陳年老醋潑在了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