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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57:36 作者: 咬春餅
    她笑容溫情而專注,響亮的一聲:「唐其琛!」

    唐其琛也笑了起來,那日場景仿佛重現,他問:「下一句是要說『我愛你』嗎?」

    溫以寧仔細想了想,突然又站起身,給了他一個毫無保留的擁抱,她撫摸著唐其琛的背,心意深重的說:「我不止愛你,也能承擔『你』字之後的一切。」

    唐其琛蹭了蹭她的頭髮,「嗯?」

    「我愛三十歲的你,也愛三十六歲的你,九十六歲了我也愛你,我愛你的克制,愛你的壞脾氣,愛你的眉目,也能承受你的孤獨。唐其琛,我二十二歲的時候愛上你,時至今日,從無悔意,依然全心全意。」

    唐其琛愣了愣,回過味來,「……念念,這是宣誓麼?」

    溫以寧大大方方道:「行吧,那再來個宣誓人----宣誓人----」

    「溫以寧」三個字還未說出口。

    唐其琛搶先一步替她答:「宣誓人。唐太太。」

    第57章 夢醒時見你(4)

    溫以寧被這聲「唐太太」逗笑, 很奇異的感覺, 談不上感動,一個很陌生的稱呼。溫以寧手臂上好像過了一層電, 雞皮疙瘩泛了好幾層,最後沒忍住,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唐其琛無奈道:「怎麼了這是?」

    溫以寧實話實說:「就,有點老。」

    溫馨的氣氛到這裡正式收尾。唐其琛的嘴角很細微的收了一個弧度,他喜怒很少顯色於臉, 但溫以寧知道,這是不高興了。她摟住他的脖子, 在他唇上輕輕咬了一口,牙齒磕住唇瓣,稍稍往外一扯然後鬆開,故作訝異道:「你的唇好薄啊,咬都咬不腫呢!」

    唐其琛眼神晦暗不明,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低聲說:「別來事兒。」

    溫以寧聽懂了, 從他懷裡退出來,一瞬怯了膽, 她摸了摸腦袋, 就跑出去給他切水果了。端了一碟蘋果從廚房出來,就看到唐其琛在餐廳處, 仰頭看著牆上的照片。溫以安的照片。

    「吃蘋果。」溫以寧放下果盤, 沒多說。

    唐其琛視線從照片上挪回她的臉, 「妹妹很像你。」

    溫以寧沒接這茬,把果叉一根一根的擺好。唐其琛從桌邊抽出三根香點燃,插在了香爐里。除了給唐家先祖叩首,唐其琛不太信這些,行了個注目禮便算盡了心意。

    他走到溫以寧身邊,兩個人安靜了很久,他才說:「妹妹的事,不用總一個人藏在心裡,想說了,就跟我說。」

    溫以寧沒應聲,低著頭,長發擋了大半側顏,挺翹的鼻尖勾出漂亮的臉型,唐其琛把她的頭髮撩到耳後,然後食指微屈,颳了刮她的臉。

    溫以寧抬頭沖他笑了一下,狀似輕鬆無礙,隱忍在眼裡一閃而匿。

    唐其琛便不再繼續,他說起自己,「我是在香港出生的,那時候家裡的生意還在那邊,我小時候基本就在香港和廣州兩地轉。上小學的時候,才回的上海。」

    印象中,這是他第一次說起家事,這些私隱在這種家族裡幾乎是秘而不宣的事情。溫以寧還是上回聽陳颯提起過,隱約知道他南京外公家的情況,唐其琛身家豐厚,亞匯集團也是業內翹楚,這些年他卻甚少見報,連百度百科都沒有,社交媒體上幾乎找不到關於他的任何隱私。可現在,他主動提及,溫以寧是怔然的。

    「我爺爺一生信奉的人生準則就是鐵血,他對我要求很嚴,三歲就帶我去馬術,山莊裡最小的一匹馬,也有這麼高。」唐其琛比劃了一下到腰的位置,接著說:「有一次我從馬背上摔下來,左腿和左手都摔斷了,好了以後,我母親對此頗有微詞,但爺爺還是堅持讓我繼續。我的童年記憶很貧瘠,除了傅西平那一圈兒玩伴,基本不與外人接觸。我小學讀的是國際班,一年級就寄宿,幾乎沒有玩兒的時間。」

    溫以寧聽著都覺得壓抑,忍常人所不能忍,風光背後的苦楚和努力常常被看客忽視。

    「我爺爺書房裡,至今還擺著小時候揍我的戒條,說是憶苦思甜,長大了也不能忘性。」唐其琛平淡從容的笑了笑,「那真是陰影了,我手板都被他打出過血泡。」

    溫以寧忍不住皺眉,「你都這麼出色了,還能打你啊?」

    「字兒沒練好,沾了一滴墨在紙上。」唐其琛回憶起來,仍是溫和平靜的,「老爺子常說的一句話,橫折豎彎鉤,就像為人處世,落筆成書,不能反悔,所以每一步都不准出錯。」

    溫以寧漸漸懂了,他性格中內斂沉穩的部分,是怎麼沉澱而來了。

    「我母親。」唐其琛看了她一眼,短暫的停頓,既是試探,也是徵詢。畢竟景安陽做過的事,擱誰心裡都是過不去的一道坎兒。見溫以寧目光閃爍,但到底還是沉了下去,唐其琛得到默許,才繼續道:「我母親是南京人,家裡最小的女兒。她從北外畢業後就嫁給了我父親,從此之後放棄了工作的機會,操持著這一大家子的瑣碎事。她很辛苦,性格也強硬偏激。以寧,上一次是我大意,讓你和你媽媽平白受了委屈。歉意彌補不了,以後我一定保護好你。」

    溫以寧記得,這都是他第三次為這件事自責了。或許當時是有記恨,但時至今日,溫以寧忽然願意往寬闊的方向去化解,身為人母,愛子心切,道義上她理解。但一想到江連雪那日瞬間蒼老的傷心面孔,溫以寧還是無法說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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