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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57:36 作者: 咬春餅
    唐其琛冷聲,「您希望我有什麼態度?」

    景安陽諷刺的一笑,「所以,是憋不住的上你這兒告狀來了?」

    唐其琛渾身一顫,心跟裂了縫的冰面一樣,傷口四分五裂,骨頭都被拆散了一樣,時至今日,他母親仍對溫以寧懷有如此偏見,他心疼的不行,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她已經跟我分手了,您還不滿意?您怕什麼?怕她來找我,來纏我,怕她和我藕斷絲連。所以您寧願用這樣的方式,拿她身邊的人威脅她。錯的明明是您,到現在您竟然還把帽子扣在她頭上。怎麼?合計著欺負她聽不見,看不見是嗎?仗著我對您的尊重和妥協,得寸進尺了是嗎?----是嗎?!」

    最後那聲怒吼,驚的景安陽肩膀狠狠一顫。

    她嘴唇微張,胸口也不停的喘,看著面前的兒子幾近失控崩潰的模樣,既無力又憤懣,撐著底氣大聲回了句:「我是為你好!」

    「為我好?」唐其琛森然一笑,笑得眼紋斜飛,笑得神情悲愴。他目光定住,整個人又瞬間沉了下來,「媽,您真以為我稀罕這些東西?」

    景安陽怔住,臉色瞬間慘白,「其琛,不許任性。」

    唐其琛神情孤傲又冷情,「亞匯我不要,董事我也不當,手裡的股份誰愛要就儘管拿去,您以為我放不下這一切?媽,我就大逆不道一回,您信不信,誰也攔不住!」

    這些字就是往景安陽心尖尖上戳,這麼剛硬的一個女主人,竟然掩面啜泣,「唐家的基業你要送人是嗎?責任你也不要了是嗎?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不能這麼狠心對父母。」

    唐其琛喉結微滾,「所以,就該您狠心對我?」

    景安陽滿目創痛,淚水一顆一顆墜了下來。

    他又自嘲一笑,「您真以為人家姑娘稀罕你的錢?合著只要沒您有錢有權的,接近您兒子就都是圖謀不軌?您要門當戶對,那是您的臉面,並不是我要的。我對您妥協,不是我怕您,是……我捨不得念念受苦。」

    到最後半句,唐其琛的聲音都變了調,他壓抑著,嗓音堵著一塊石頭似的,說一個字都疼。「輪不著您看不上她,是我們家配不上人姑娘。」

    這句話一下子忤逆了景安陽的逆鱗,她抄起桌上的琺瑯彩瓷杯蓋,失手就朝唐其琛砸去。氣歸氣,但景安陽真捨不得傷著兒子。可唐其琛直挺挺的站在那,一點都不躲。杯蓋蹭著他的臉唰的一下飛落,然後滾落到地上碎成了四瓣。

    唐其琛的右臉豁開一條口子,溫熱的血慢慢滲透,紅的觸目驚心。

    景安陽慌亂,「你,你怎麼不躲啊。」

    唐其琛麻木了,臉上的傷感覺不到疼,腹部的墜脹也感受不到,心臟仿佛不是自己的,他木著臉,轉身要走。可剛邁出一步,腹部就跟金剛鑽往裡搗鼓似的,疼得他一口氣沒緩上來。

    他腳步踉蹌,人晃了幾晃,胃好像一個充滿血的氣球隨時要爆炸,連著他的脊柱往上,刺激著他最敏感的一根神經。

    唐其琛冷汗一顆一顆下墜,他失去知覺前的最後一幕記憶,是景安陽的失聲尖叫,是保姆周姨的崩潰痛哭。

    除夕之夜,上海華x醫院。

    數個教授專家連夜會診,唐其琛歷年的所有病例都有保存,老陳得到消息,飛車趕了過來,他這邊的檢驗報告,才是近期唐其琛身體的真實狀況。

    唐家一夜大亂,宛若失去了主心骨。

    景安陽強打精神,吩咐不許消息外露媒體,只唐家幾個近親在醫院守候。

    零點至,全世界都在歡呼新年快樂。

    上海最好的內科大夫從診室出來,景安陽迎向前,「齊教授,其琛情況怎麼樣?」

    頭髮花白的醫者面色沉重,一錘定音:「初步診斷,他胃裡的息肉潰爛化膿,出血點雖然不算多,都壓在胃裡炎症太高引起大面積感染,必須馬上手術,以及取息肉組織進行病理活檢,夫人……請您做好心理準備。」

    景安陽腿一軟,被周圍的親眷扶住,她臉色慘白,目光也失去了焦點。幾秒之後,她顫著聲音問:「柯禮到哪裡了?」

    「剛打過電話,在鳳凰機場準備登機,大概三小時後到浦東機場。」

    景安陽嘴唇發抖,「讓他去H市,去H市,把她帶來,帶過來。」情緒的堤口徹底崩潰,她失聲痛哭:「請她來,不,是求她,是求她過來啊!」

    第55章 夢醒時見你(2)

    但這事兒最後還是沒能遂了景安陽的願。

    電話再打給柯禮的時候, 三亞的飛機已經起飛了。

    除夕夜晚, 唐家的男人都是不在家的,老爺子去西山與老友喝茶, 唐其琛的父親是隨著教育部的領導進行基層慰問。對家裡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等他們接到通知趕到醫院時,唐其琛正在做手術前的必要檢查。人躺在重症監護室里, 完全陷入了昏迷狀態。護士給他最新量的一次體溫是四十二度,一張臉慘白如紙,連薄唇都沒了血色。

    唐老爺子痛心疾首, 這個孫兒的重要性,他比任何人都在乎。唐其琛的父親是上x大學的漢語教授, 一生儒雅翩翩,待人溫和心善。唐其琛性格之中情義深重的那一部分,大抵是遺傳自父親了。

    老爺子在醫生那兒了解情況,唐父面色深沉,睨了妻子幾眼,這個關頭說再多也於事無補。可景安陽驚懼之餘格外敏感,好像心頭的情緒和委屈要有一個爆發點。她對丈夫哭著說:「你看我做什麼, 我難道想讓琛兒這樣嗎?我做錯什麼了我,我不就是為這個家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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