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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57:36 作者: 咬春餅
她在唐其琛懷裡,隔著那麼厚重的棉服,卻一樣能感知到他真誠的心跳。
這場極光五分鐘就漸漸散去,萬星湧現,垂掛於夜空,好像電影鏡頭,這一秒,它們又成了主演。室外太冷,極光落幕後沒多久,兩人坐著雪橇車往酒店去。窗外,茫茫白雪森嚴清寂,某一瞬間,竟讓溫以寧心裡升騰起氣數將近的悲涼錯覺。
她回過頭看著唐其琛,卻發現他也一樣在看著自己。
五官遮掩,只留雙目,他們在對方的眼睛裡,尋找無聲的慰藉。
回到酒店,室內有暖氣,唐其琛脫了外套,裡面是一件深綠色的羊絨衣,身材的線條一下子勾勒了出來。圍巾才摘到一半,腰間一緊,就被溫以寧從身後環住了。
她的臉貼著他的背。
唐其琛停下動作,手覆蓋在她的手背,笑著側頭:「嗯?」
溫以寧心裡一片寂靜,眨了眨眼,輕聲說:「老闆。」
兩個字的開場白,她嗓子哽咽住,好長時間沒能再開口。而就是這個沉默的空隙,唐其琛察覺出了不對,她雖是抱著她,但人好像在千山萬水之外。
溫以寧再說話時,情緒已經沒有活人氣息了。她說:「其琛,我們……」
唐其琛心臟跟著下墜,一記重錘砸下來,他下意識的打斷,「念念。」
溫以寧閉了閉眼,「我們暫時分開吧,不要再見面了。」
唐其琛一愣,反應過來後,聽見自己靈魂四分五裂的撕扯聲。
他提聲,「不要。」
「你聽我說。」
「不要。」
「你家裡不……「
「我說不要,我不同意,我不答應。」
男人近乎暴吼,破了他的金身,一遍一遍的反覆,思維凝固,只會執拗粗暴的說著不要。
溫以寧安靜了片刻,仍然貼著他的背,感受到他急喘的呼吸平復了些,她把話繼續下去,「我跟你說過吧,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一直都是這個模樣,沒有老,沒有變,我大學畢業後離開上海的那兩年,很多很多次做夢,我都會夢見你的眼睛,你似曾相識,好像上輩子就見過你一樣。」溫以寧輕輕笑了下,「我以為我夢想成真了。但我卻忘記了。」
唐其琛啞聲:「忘記什麼?」
「忘記了,你不止是我喜歡的唐其琛,你還是亞匯的唐其琛,是你父母的唐其琛,是你們家族的唐其琛,是商場上的唐其琛,是……不屬於我的唐其琛。」說著說著,溫以寧反倒透澈了,她喃喃自語一般,既是勸著他,也是勸著自己,「我知道你的壓力,也知道你的無可奈何。」
唐其琛摳緊了她的手,「我沒有壓力。」
「可是我有呀。」溫以寧吸了吸鼻子,嗓音又僵了些,「我不能看著你跟你家裡反目成仇,不能看著你承受一些不必要的干擾,那是你的親人。」
溫以寧說不下去了,這些日子,唐其琛為了她承受了多少,他從未透露過,抱怨過,肩上的重擔從未、也不可能卸下。為愛走天涯,或許血氣方剛的十六七歲能輕易說出口。但唐其琛已經不是不諳世事的輕衣少年郎,他三十六歲了,身前與背後,太多牽扯,不容許他有所失誤。
就算此時的唐其琛做得到不顧一切,她也不忍心,不願意。
「我們暫時分開,你也沒有那麼辛苦。你去好好照顧你媽媽,好好把公司的事兒解決,唐其琛……你要好好的啊。」
唐其琛知道,她不辭辛苦,千山萬水,就是來赴這一場告別。
她說的這些話,像是一把斧頭,一點一點槽開他的血肉,挑斷經脈,卻又讓人反抗不得。
良久,唐其琛問:「暫時,是多久?」
溫以寧側貼著的臉,突然換了姿勢,完全埋在了他背上。額頭重重抵著他的脊樑,漸漸的,啜泣聲便忍不住了。
唐其琛便不再追著要答案了,他轉過身,沉默的將她摟入懷裡,一下一下安撫著,吻了吻她的頭髮,低聲說:「答應你,多久我都等。」
這一夜,兩人相擁在床上,蓋著一床被子,從透明的玻璃看出去,雪花慢慢飛舞,宛如時空轉換的童話王國。
「我小的時候,媽媽和爸爸總是打架,你看我媽很瘦,但她力氣真的很大,可以拿刀砍下我爸一根手指頭。我帶著我妹妹,去鄰居家混飯吃,我妹妹膽子小,飯都不敢多吃,我臉皮厚,會趁著伯伯阿姨們不注意,把飯倒進自己的書包里,回去再拿給妹妹吃。啊,好蠢啊……」
溫以寧躺在唐其琛懷裡,漫無目的的說著小時候的事,「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廣告行業,我喜歡英語,每次大聲朗讀時,我都覺得酣暢淋漓。如果以後可以,我想開一個英語培訓班。」
唐其琛卷著她的頭髮,纏在食指鬆開又繞緊,「教小朋友們麼?」
「教大人,小朋友太煩啦,我怕老的快。」
唐其琛低低笑起來,「老快一點才好。」
老的快一點,我們就能近一點了。
後半夜,溫以寧主動求吻,跟做了決定一樣,整個人熱情又投入。
唇舌相抵,那種深入骨髓的感情濃烈的像要把兩人融化。溫以寧撫摸他的眉眼,一路往下,舌尖舔了舔他的側頸,她甚至開始脫自己的衣服。雪白的腰剛剛露出一截,就被唐其琛伸手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