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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57:36 作者: 咬春餅
門當戶對,即是這樣的家庭之中,永恆不變的原則。
溫以寧的臉色白了幾分。安藍的話有理有據,事實陳述,才是最冷酷而兇殘的治人之道。溫以寧腦子一片混亂,來時準備妥當的盔甲盾牌悉數淪陷失守。
她與安藍都是有備而來,上下半場的烽火風向卻悄然移轉。安藍以鋒利的刀刃先行刺破她的金鐘罩,隨後又收刀如鞘,動之以情。這麼光華閃耀的一個女人,悲從中來,眼底竟然泛起微紅。
她說:「我從懂事起,就喜歡唐其琛了,我比他小十歲,可他從小就願意帶我玩兒,說我是小小跟屁蟲,比男生的膽子還大。其實我膽子不大,我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得到他的讚許。當年我進娛樂圈,我問過他,他如果他不喜歡,我可以放棄。其琛哥哥告訴我,做我喜歡的,他會為我保駕護航。我和景姨,比我對我自己的母親還要親近。我的愛比你多,我能為他事業、生活帶來的幫助也一定比你多。或許,他是你的全部,但你,不可能是他的全部啊。」
安藍神色悽美,眼眶濕潤,但倔強的不肯讓淚水滑落。她的手越過桌面,竟然死死握住了溫以寧的手,似怨似求,當真是低到了塵埃里,「溫小姐,我性格不好,脾氣驕縱,當時也是昏了頭才給你惹了麻煩。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我現在就發微博跟你道歉好不好?你把其琛哥哥讓給我吧,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兩雙手纏在一起,都是冰涼沒有溫度的。溫以寧也不作反抗,任憑安藍握著,感受她深入骨髓的力氣,每一個指關節都掐緊,仿佛掐的不是皮膚血肉,而是溫以寧的最痛處。
兩人之間這個姿勢維持了半分鐘,溫以寧始終垂眸凝神,目光盯著桌面的某一處,虛虛飄蕩,神形俱散。等她回過味,視線聚在安藍身上時,雙眸寂靜,越發清冷寡淡。
她看著安藍,輕聲說:「你喜歡他好多年,可是,我也好喜歡他啊。我讓不得你,我捨不得。」
溫以寧心裡湧起無聲的潮,在靜夜裡潮漲潮退,把一顆心打的濕漉漉,自然而然的就沉澱了,落地了,所有虛浮瘮人的猜疑和不安,此刻都有了答案和出口。
溫以寧靈台清明,很肯定的又重複一遍,「我不能把他讓給你,也不會把他讓給任何人。你有與他一塊長大的情分,但你真的了解他嗎?他這個人慢熱,但不是故意拿腔作勢,也不是擺什麼商業精英的臉子,他就是這樣的人啊,他對感情很謹慎,總是要花更多的時間去確認。他不是敷衍隨便,他的感情觀有一種高級的克制感。你信麼,如果不是他願意,哪怕你做再多的犧牲,這一生,他也不會愛你半分。」
安藍臉色瞬白,指甲又掐進她皮膚幾分,冷血而絕情道:「我們這樣的家庭,愛並不是最重要的。只要相敬如賓過一生就夠了。」
溫以寧綻開笑容,柔和而甜美,她看向安藍的目光里竟有了惋惜之意。她慢慢把手抽出來,說:「安小姐,您真可憐。」
說罷,她站起身就要走。
安藍如遭雷轟,把她的三魂六魄都給轟碎,怔然數秒,對著溫以寧的背影大聲:「你是自私的,你讓他為難,你逼他與自己的親人反目成仇,你要真的愛他,就不會讓他陷入兩難,這一點,你永遠不如我。」
溫以寧不作半刻停留,出了咖啡館,深秋快至,秋風還是割著耳朵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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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的拆遷戶要於本月底全部搬離規劃區,周圍鄰里都搬的差不多了,人去樓空,這個城市最繁華的老舊居民區即將成為歲月長河中一段永不重生的歷史。江連雪這種咋咋呼呼的性子,這回倒是心細起來,在找新房子的問題上,她有自己的主意,不隨波逐流跟著一群大媽們去一窩蜂的搶奪什麼內部特價房。
她精挑細選了一個H市經濟新區去年交房的中高檔樓盤,雖然買的是二手房,但原來的戶主急於用錢,所以價格談的很合適,裝修也漂亮大氣,性價比很高。江連雪還看了日子,農曆二十八搬家。
「房本我昨天下午拿到了,手續什麼的也都在這個文件袋裡。到時候買個保險柜,都收裡頭。」江連雪喋喋不休,發現沒回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溫以寧你死人啊,從回來起就魂不守舍的,中邪了是吧,能不能專點心。」
溫以寧興致怏怏,「哦。」
江連雪冷哼,「我看啊,你就不適合上海。每次回家都沒好事兒。幹嘛,把這兒當避難所了?你給我小心點,遲早有天不讓你進家門。」
溫以寧忍不住白目。
江連雪把文件袋系好,放手裡掂了掂,看她一眼,老生常談語氣平靜道:「上海不好,你辭職回來吧。」
「回來能幹什麼。」
「去三中當英語老師。楊正國一個朋友在教育局管這事兒,體制內的不行,但能讓你先進去,以後有機會慢慢轉。」江連雪鮮有這麼認真的時候。
溫以寧當時都沒反應過來楊國正這個名字。後來才恍悟是開計程車的楊叔。雖然她現在都沒搞明白,兩人是怎麼勾到一塊兒去的。她左顧言它,問:「你和楊叔叔定下來了?」
江連雪從煙盒裡抖出一根煙,低頭點燃後用力吸了兩口,她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