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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57:36 作者: 咬春餅
    安明陽是國內實體產業的標杆人物,這個人非常硬氣,有個性,也有匪氣,身家百億,受不得半點虧。他揚長而去,唐其琛轉過身,臉色就暗了暗,柯禮沒敢跟他搭腔,只讓侍者給他倒了一杯熱白水。

    散宴後,唐老爺子的電話又打了過來,讓唐其琛晚上回家。

    唐其琛和柯禮一起回的宅子,秋夜起露水,園子裡的芭蕉葉都裹了一層薄薄的水汽。

    唐老爺子在書房,喚他上去。

    一般這種時候,柯禮都是避諱的。但今晚老爺子神色凝重的看他一眼,聲音洪亮:「柯禮,你也來。」

    景安陽迅速低聲提醒唐其琛:「爺爺今兒有氣,說什麼你都別頂嘴,聽見沒有!」

    唐其琛目光探究。

    「他白天和你安伯父碰過面,估計沒少聽受氣話,那個安明陽就跟土匪一樣,咄咄逼人的。」景安陽話里有不滿,難免抱怨。雖說有理不在聲高,但她覺得,在安藍這件事上,唐其琛做的太絕了。

    「你爺爺也是受不了氣的,火肯定得往你身上發。該你的。」景安陽憤憤鬱悶,又心疼又生氣。

    果不其然,唐書嶸在書房發了一通好大的脾氣,連柯禮都挨了罵。他說柯禮身為亞匯CEO的第一行政秘書,不盡職,不盡責,沒有很好的勸諫上級,實在失職。

    柯禮垂著頭,臉色嚴峻,一概接受。

    唐其琛那兒就更不用說了,唐書嶸對他自幼就嚴加管教,發起火來更不分輕重,就連樓下都能聽見唐書嶸的大罵。最後,他對唐其琛說:「你身為長子長孫,身為集團的執行董事,做事不能這麼任性,你太讓我失望了。」

    這話重了,連柯禮都聽的於心不忍。好幾次要為唐其琛辯解,都被唐其琛一記眼神給勸退。

    老爺子讓他們出去,從書房下樓,一直焦急守在大廳的景安陽又難掩焦慮,「爺爺也是為你好,為集團的發展好。我們也不是不開明的家長,但其琛,你自己也要有分寸,也要顧大局。不小了,三十六了,你跟那些輕浮的小年輕可不許一樣。」

    景安陽看兒子臉色已然不對,還是很識時務的停止念叨,把所有的不滿和怨憎都轉移到了溫以寧身上,她冷聲:「如果是好人家教出來的女孩子,一定是識大體的。」

    唐其琛沉默了一晚上,終於抬眸,銳利的目光凝聚成兩把鋒利的刃,隔空都能傷人一般。他聲音冷冽,像是極寒之地的夜,「什麼是好人家的女孩兒?會惡語中傷無辜之人的女孩兒?會挑撥離間,不明是非的女孩兒?這就是您所謂的好女孩兒?」

    他未明說,但景安陽一聽就知道是安藍。拿她的話來堵她的嘴,唐其琛真是不留一點情面餘地。景安陽吃了這個憋,偏偏又反駁不得。

    唐其琛鄭重道:「以寧特別好。」

    說完,他就帶著柯禮走人了。

    景安陽愣在原地,轉過身看著空蕩蕩的門口,秋風宛如薄浪,從外湧入屋內,吹的她心頭髮涼,像是墜入了冰窟里。

    上車後,唐其琛憋了一晚上的氣這才急急喘了過來。他皺著眉,呼吸囉音很重,西裝外套里是件深色襯衫,能看見他胸口起伏的弧度和頻率很大。穩了穩,唐其琛才平靜下來,他啞聲對柯禮說:「連累你了。」

    柯禮忙道:「唐總,我沒關係,但您得注意身體,夫人和老爺子是不了解情況,您們兩家交好,於情於理,肯定是偏袒的。他們沒有見過以寧,自然有偏見。您別太急心,慢慢來。」

    唐其琛周身的氣壓太低,肅著一張臉,不辨情緒。

    柯禮不敢再說,覺得說多了也無力。

    幾分鐘後,唐其琛鼻間一聲沉重嘆息,「開車。」

    回到他自己的公寓,下車前,柯禮不放心的說:「老陳打您電話沒有接,他打給了我。唐總,您胃病又犯了?」

    唐其琛神色平淡,「你跟他說吧,我記得吊水。」

    老陳確實也是為了這樁提醒。柯禮看他實在疲倦,多的也不再說,「好,您早點休息。」

    次日,唐其琛醒的早,他睡覺的時候門窗都是關緊的。窗簾遮光,房間裡黑壓壓,他揉了揉眼睛,依稀聽到有動靜。唐其琛拉開臥室門一看,卻陡然愣住。

    沙發上搭了一件米色的風衣外套,一隻小挎包橫在墊子上,餐桌已經擺了熱乎乎的小米粥,廚房裡,一道纖細的背影正在忙碌。溫以寧扎了把馬尾,心情頗好的哼著曲兒,正在煎雞蛋。

    十月金秋的晨霧裡,仿佛盛滿了清風。

    唐其琛倚在門口,痴痴的望著廚房,好像那是賀歲影片的播放窗口,而窗口裡,是片中最溫情慈悲的一幕劇情。

    身心清淨,這世上,仿佛原本就不該有什麼萬丈深淵和俗塵煩擾。

    唐其琛心頭一熱,竟然不忍打擾。

    「呀,你起來啦。」溫以寧轉過頭看見人,立刻綻開笑顏,「老闆早上好!」

    唐其琛動容,始料未及,「你怎麼回來了?」

    溫以寧說:「我昨晚就到了上海。」

    「為什麼不告訴我?」唐其琛皺眉,剛醒的樣子慵慵懶懶,他走過去,順著她的腰肢摟上去,低頭蹭了蹭她的脖頸,「我好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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