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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57:36 作者: 咬春餅
「你從小到大,從我們認識的時候起,我就沒有對你說過一句重話。我把你當親人,跟西平、小霍他們一樣,你在我這兒,再難磕的性情,我都會擔待。但是安安,你不能劍走偏鋒,不能連基本的道義都不要。」
每一個字都像染了毒的刺,多說一句,安藍的心裡就多扎一排窟窿。她生來倔強,也有萬人追捧的光芒,她是閃亮而又驕傲的。唐其琛這話太正,太重,他甚少有如此嚴肅待她的時候,無疑就像五十大板噼里啪啦的往她身上打。
偏偏他說得句句在理,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錯處。
安藍對他心動,此刻又對他理虧。情與理都不占面,這種被揭穿的羞愧和心底的嫉妒憤懣,把她攪得血肉模糊,漂亮的指甲死命掐住自己的掌心,忍無可忍地反駁:「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唐其琛愈發冷靜,「撞右邊,撞副駕,因為副駕上坐的人是她。」
安藍大聲:「你以前從不會為了別人這樣凶我!」
唐其琛:「那也要看看你乾的什麼事。」
安藍頓時失神,表情凝固住,慢慢的,眼睫上蓄滿了濕意。她不死心的,哽著嗓子又問了一遍:「所以,你是真的喜歡她。」
唐其琛沒避開她刨根究底一般的目光,安靜幾秒,說:「我不否認,確認心意需要時間,但我三十歲的時候,已經錯過了一次『確認』,現在我已是奔著4字去的人了,不想再錯一次。但一碼歸一碼,你這個行為,太傷我心了。你這是把人往死里撞,那玻璃是扎在我身上,沒能如你的願。但你想過沒有,要是如了你的願,你覺得我會原諒你嗎?」
安藍人都靜止了,惶恐不安,又打心底的不服。她覺得自己要爆炸了,偏偏最後半句話,就跟寒冬臘月再往頭上澆一桶冰水似的,把她的咄咄逼人都給澆沒了。
唐其琛給予很肯定的答案:「我不會。」
如果你有害人之心,我不會原諒你。
話已經到這個份上,唐其琛的態度立得標標準准。他甚至沒有多餘的寬慰和溫情的鋪墊,面對面的,活生生的,斷了你不正確的驕縱和任性。
安藍無計可施,也驚懼害怕。這樣的唐其琛太陌生了,他用男人很剛硬的一面,第一次這麼對她。安藍口不擇言,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朝他威脅:「唐家和安家分不開的!」
唐其琛面色深邃又平靜,對這莽撞卻確實賦有殺傷力的喊話仔仔細細思考了片刻。他的視線重新回到安藍身上,如同深淵一樣,淡聲說:「你也說了,分不開。」
唐家離不開安家。
安家就能離開唐家了麼?
唐其琛不動聲色的將這份威脅還了回去。然後沒再停留,轉身就離開了。
出了門,夏風撲面,室內外的溫差之大讓他打了個顫。
開車回家時,正是夜晚的交通高峰期,到了湯臣一品,已過八點。無可否認,安藍在他的交際圈裡,是很有存在感的一位。從小到大的情分刻在那兒,剛才這番對峙與談判,是傷筋動骨,很挫精氣的。
唐其琛在路上堵著時,胃就開始隱有不適。停好車,他步行從園子裡抄小路穿過去,這裡是低密度的小高層,燈光隱淡,很安靜。
出來得有點久,脖頸上的傷口也隱隱作痛,唐其琛右手在腹上揉了揉,沒什麼精神的往公寓走。
快到的時候,他抬起頭,目光掠向前面,然後徹底愣住。
花園和入戶大堂的連接處,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台階上,正低著頭,估計是等了太久,正百無聊賴的扯了根草在指間纏纏繞繞。
溫以寧加完班回去後,是換了一身衣裳才出來的。下半身是條民族風情的淡色長裙,上身穿了件漢服改良樣式的短衫,頭髮挽了一半,另一半柔順地垂在耳後。
溫以寧側過頭來,和唐其琛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她連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半尷不尬的杵在原地。
唐其琛的視線往下挪,瞧見了地上的保溫飯盒。
「來了。」他走過去,很平常的反應。
溫以寧心裡鬆了口氣,人也不那麼緊張了,嗯了聲,「就,路過嘛,柯禮說你沒吃飯,順便買了點。你吃吧,那我先……」
「走了」兩個字被唐其琛搶先一步堵死,沒準她說出口,直接打斷:「進來吧。」
溫以寧默默然,彎腰把東西拎起,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了電梯。
唐其琛的胃又有些疼了,不過不明顯,一陣一陣的,進屋後,他也沒什麼大喜的情緒,語調平平緩緩:「廚房有碗,把吃的裝碗裡吧,再用微波爐熱熱,我胃有點兒疼。」
說完就走去沙發坐著了。
溫以寧便也無聲的走去廚房,把保溫瓶里的雞湯給倒了出來。
屋裡是安靜的,客廳也沒亮大燈,這份安靜卻並不讓人喘不過氣,甚至有了些許安寧祥和之感。
正胡思亂想,忽然腰間一緊,一雙手從後面輕輕環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溫以寧一剎屏息。
腰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肩上也變得一沉。唐其琛抱著她,「噓。」
他的左臉埋在她的肩窩,聲音疲倦而深沉,閉了閉眼,沉吟道:「真的累了。讓我抱抱你,一會,一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