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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57:36 作者: 咬春餅
說完,就披著一肩月色離開了。
霍禮鳴單手抄進褲兜,吹了聲響亮的口哨,「這麼早,你就回去?」
剛紋身的手腕處還有點疼,溫以寧撩開衣袖吹了吹,說:「你忙嗎?不忙的話我請你吃宵夜。」
霍禮鳴也是個夜間動物,沒客氣地說:「行,地方我挑。」
兩人找了家大排檔,這老闆跟霍禮鳴熟,一見面就叫小霍爺,又盯著溫以寧,笑眯眯道:「喲。」
「喲什麼喲,邊兒去。」霍禮鳴腳尖踹了把對方的小腿,拉過一條木板凳給溫以寧,「別理他們,你坐。」
「你常來?」溫以寧坐下後,看了看四周。
「嗯。」霍禮鳴給她倒了水,茶杯滿出來了,灑了幾滴在桌面上,「你這幾天就別吃辣了,我給你點個粥,琛哥來這兒的時候,每次都點。」
溫以寧心想,胃不好的人,還情迷夜宵攤,能好才怪。
說到唐其琛,霍禮鳴又忍不住想笑了,「你知道嗎。我哥真的很少為這種小事兒為難。剛才我就該給他錄下來的,回頭給他刻個碟一生收藏。」
溫以寧笑了下,挑著花生米吃。
「不過他這樣也挺好,至少有了點活人味兒。」霍禮鳴還挺感慨的,「我十七歲就跟在他身邊做事了,我哥他什麼都好,就是愛工作,把自己整的跟機器人一樣。他唯一的業餘愛好就是和傅哥他們打牌,而且固定一撥人,外面人的牌,他從來不玩兒的。」
溫以寧隨口問:「為什麼?」
「他就是特別謹慎,也不太容易相信別人。你敢相信麼,這幾年,我就沒見他帶過什麼名正言順的女朋友出來過。」霍禮鳴給自己倒了一紮啤酒,把車鑰匙隔著桌面丟過來,「待會兒你開車吧。剛說到哪了?啊,女朋友。哦,不對,他也不是沒交過,就去年吧,家裡介紹了一個老師,就在逸夫小學教語文的。我哥還願意去相相親,不過後來也不了了之。就再也沒有過了。」
溫以寧吃著碟子裡的涼菜,酸蘿蔔下去,牙齒都顫了顫。觸碰唐其琛的感情歷史是一件很敏感的事。對她而言也是矛盾的,一邊本能反應的迴避,一邊又忍不住的想知道。就這麼一來二去的拉扯拔河,僵持碰撞出火花的一瞬,意識形態又忽然變得清晰了,矛盾糾結全部化成了蠢蠢欲動----
關於過去的,關於某個人的。
溫以寧到底沒忍住,就這麼問出了口:「他以前,喜歡過一個人很久。」
問完,情緒潮起潮落,澎湃洶湧的直往心口撞。也就是這個時刻,溫以寧才發現,自己仍是在意的,介意的。那個活在「聽說」里,素未謀面的假想敵,是她的意難平。哪怕塵埃落定,過了這麼多年,溫以寧還是有迫切的,想要了解的欲望與不服。
幾秒的留白等待,她心裡忐忑不安,也有懊悔之意。她假意平靜的繼續吃花生米,一顆一顆在唇齒留香,吞咽下肚,卻又苦澀不堪。
終於,霍禮鳴吱聲了,特別平靜自然的提起:「哦,你說晨姐啊。琛哥從國外讀書回來後在一家國企待了幾年,他家的情況當時很複雜,就沒馬上回來接管公司。他是挺喜歡晨姐的,他都三十五歲了,有過幾段感情也很正常對不對?不過晨姐都結婚好多年了,孩子都幾歲了。」
溫以寧斂了斂眸,「嗯,她長什麼樣兒?」
「挺漂亮,我也就見過一兩次吧,還是那時他們來上海出差的時候。跟你那個女領導是一個類型。」
霍禮鳴說的是陳颯,御姐范兒。
溫以寧神使鬼差的,又問:「那你覺得,我長得什麼樣?」
霍禮鳴被這個問題震驚住了,「你,你就長這個樣子啊,不是,你連自己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溫以寧這會才算清醒了幾分,愣了片刻,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垂下頭,笑得心裡泛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個道理,怕是溫以寧一生都很難過去的一個坎了。她對過去心有芥蒂,對未來惶恐無知,她不自信,不確定,不能釋懷。哪怕唐其琛已經跟她解釋了無數遍,但她仍舊心有餘悸,只能在理性與感性之間自我拉扯,在信與不信之間大動干戈。
畢竟,「遇見你以後,我喜歡的每一個人都像你」這句話,看起來纏綿悱惻,但按頭在自己身上,就變得可悲可愴了。
溫以寧的情緒崩盤得太厲害,忽高忽低,就這麼幾秒鐘,她又自我懷疑無比低落了。
霍禮鳴混了這麼多年,心裡也跟明鏡似的,他看穿了溫以寧的心思,但又顧全女孩兒的自尊,所以只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我看得出來,我哥對你是放了心思的。」
溫以寧眼角有點熱。
「其實多大點事兒呢?就這麼一個坎,你能想通,就自然而然的跨過去了。再簡單點說,喜歡一個人,是爺們兒就追。我看我哥就追得挺含蓄精緻的。你和他某一部分都很像,就是,就是。」霍禮鳴不太懂那麼多文人用詞的婉轉,他的詞彙量不算多,想了半天才勉強形容出來,「就是都挺克制的,哎,反正就這意思吧。按理說,你倆應該是一路人,應該更能體會對方的想法才對啊。」
溫以寧笑了笑,「還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