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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57:36 作者: 咬春餅
溫以寧笑了笑。
「約個時間一塊兒去吧。」
她答應了,「行。」
進入上海界,在服務區的時候,唐其琛就坐回了自己的車。唐耀從這直接上機場高速,中午的航班回北京。走前,他對溫以寧晃了晃手機,「以寧,微信聯繫。」然後留了個意味深長的笑,便分道揚鑣了。
唐其琛往車裡一坐,氣氛就壓了下來。
不過他上車後一直沒怎麼說話,跟方才與唐耀談笑風生的模樣判若兩人。溫以寧坐副駕,背脊挺得直直,好像有槍口從背後對準了她,渾身不自在,她沒敢輕舉妄動。坐久了,她甚至覺得腰酸背疼,四月芳菲盡,背上竟冒出了層層冷汗。
直到霍禮鳴說:「右邊兒有個毯子,你給他蓋一下。」
溫以寧這才慢吞吞地轉過頭,發現后座的唐其琛靠在那兒睡著了。
他的樣子不像淺眠,雙手輕輕環著胸,頭往車窗偏。那麼剛才溫以寧所感知到的一切不適,其實都是自己給自己的壓力。
她心裡有恐懼,有害怕,有逃避,也有理性的克制。
溫以寧捏緊了手裡的毯子,壓下這複雜的情緒,然後解開安全帶,轉過去伸長手,把毯子勉強地蓋在了唐其琛身上。
一動就醒。唐其琛睜開了眼睛,毫無徵兆地看著她。
溫以寧心裡咯噔一跳,純粹被嚇的。
就在這時,車子一個點剎,她人跟著慣性就要往後面栽。手臂一緊,是被唐其琛牢牢抓住了。
「靠,路中間一個大輪胎!」霍禮鳴轉了把方向,有驚無險地躲過,「你沒事兒吧?」
直到車子重歸平穩,唐其琛才把溫以寧的手放開,語氣微微不悅,「好好開。」
坐回原位,系好安全帶,溫以寧覺得剛才被他拽過的手都麻木的沒有知覺了。
十點半,把兩人送到亞匯。霍禮鳴走的時候,跟溫以寧吹了聲挺酷的口哨,「這周六一塊兒去啊。」
文身的事還記著呢。溫以寧瞭然,「好。」
唐其琛站在旁邊,估摸是聽得雲山霧罩,他看向霍禮鳴,這小子一對上視線,就很自覺地閉了嘴,飛快地開車溜掉了。
還在路上的時候,柯禮就已經打來電話確定時間。這兩天雖然在外邊兒,但悠閒放鬆的小型假期,怎麼都比工作舒服。短暫休憩,又得恢復高壓忙碌的狀態了。這倒不是重點,這麼多年也習慣了。唐其琛惱的是另一件事。
從下車起,溫以寧就跟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勢,之前還能禮貌客套地叫他一聲老闆,現在好不容易攢下來的溫和又都消失得一乾二淨了。電梯到了,唐其琛走進去,擰頭看著原地不動的溫以寧,「你不用上班?」
溫以寧面不改色,「這是專用,我等下一趟。」
這個理由充分得讓人無法反駁。唐其琛臉色極靜,目光筆直投向她,「你準備躲著我到什麼時候?」
周遭的塵埃都落了地,沉默無波。
唐其琛也用不著再說什麼,一句話就能戳穿她心思。他走進電梯,轉過身。溫以寧便默然地跟了進來。唐其琛按了樓層,按完了,手還停在按鍵上沒有收回。這個姿勢維持了兩三秒,向上的箭頭開始緩緩跳躍。
唐其琛呼吸漸深,開口說:「昨天晚上的事,我是……」認真的三個字還沒成型,就被溫以寧冷冰冰地打斷:「我會辭職。」
唐其琛頓時啞口。
「我知道我對亞匯來說可有可無。這話說起來也不自量力。現在是沒什麼,一旦有什麼了,我一定辭職,走得遠遠的。昨晚說過的,我再說一遍。一次兩次,我都不試。唐總,話我說清楚了,你就當我不懂事兒吧。如果惹你不痛快了----」
溫以寧低下頭,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唐其琛看到「辭職信」三個字臉都僵了。
「電梯門一開,我就去陳經理辦公室。」
她說得堅決果斷,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在山莊時,霍禮鳴問她是不是也一晚沒睡。是,她整晚清醒失眠,不是心有蠢動,不是被曖昧溫情攪亂心池。而是正正經經,認認真真的給自己安置了後路。
所謂後路,就是退無可退,不給彼此任何一種可能。
這封辭職信,就是一把冷情的利刃,揮刀斬斷過往,沒想和他有未來。
空氣里像是潑了一桶又一桶的膠水,粘稠靜止,黏住唐其琛的五感,重拳捶在最軟的肋骨上,悶得他壓根沒法兒喘氣。
最後,他語氣也夾了雪粒,啞聲說:「你拿這個威脅我。」
溫以寧很坦然地承認:「你說是就是吧。」
電梯樓層繼續往上,指示箭頭一遍一遍地循環反覆。直到唐其琛手機響,是柯禮又打了過來。十一點的會議人都到齊,他不過是提醒一下唐其琛,會議室改到另一間。
但還沒來得及匯報,就被唐其琛冷著調子打斷:「我他媽在電梯裡了,催命嗎!」
柯禮挨了一頓無辜咒罵還懵著,電話就戾氣十足地掛斷了。
唐其琛側頭看了一眼溫以寧,看她站在那兒背脊筆直,看她眉清目秀卻一臉堅韌無悔,看她目視前方,連一個回應的眼神都懶得給。唐其琛喉結微滾,慢慢點了點頭,「好,公司里,我不做任何對你有影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