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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57:36 作者: 咬春餅
沉默里,前方信號燈變成了綠色。溫以寧遲遲沒有發車,後面排隊車輛的鳴笛聲此起彼伏。唐其琛看她一眼,說:「你要不想開,我來開。」
溫以寧不發一語地解開了安全帶,竟然推門下了車。
汽笛鳴叫的更為尖銳,唐其琛寡著一張臉,也從副駕下來,鑽進駕駛位,一把方向往右,直接壓線並去了路邊。車速太快,輪胎擦地的聲音刺耳,唐其琛一個急剎,三百多萬的路虎差點車頭撞向了欄杆。車停靠後,他從車裡出來,連車門都沒關,幾步追上溫以寧。
唐其琛扯住她的胳膊,溫以寧臉朝前,倔強地不轉過來。
他銅牆鐵壁,手腕的勁兒那麼大,哪還有半點胃病復發的病人樣。「回車裡。」語氣是強硬的。
溫以寧被他拉著,抵抗不了,這才把頭轉了過來。她望向他,眼裡濕意一片,分明是哭過。
唐其琛望著這雙眼睛,忽然也安靜下來,但仍沒松她的手,而是把人拉回了車邊。溫以寧的骨骼小,握在手裡軟軟一截,唐其琛感受不到她皮膚的半點暖意。
車門拉開,他把人給推上了駕駛座,然後彎腰,半邊身子探進去,扯著安全帶從左到右,「咔噠」一聲,把她系在了位置上。
「車你開回去,明早上班的時候開去公司,鑰匙你給柯禮。」唐其琛聲音低沉,聽得出的疲倦。這句話之後,他身子往外退,手心已經抵在車門要關上。
溫以寧發寒的身體回了溫,她忽然開口,把那個爛在心底,介懷好多年的問題終於問出了口。「唐其琛,你當年對我好,是不是因為我長得像你喜歡的女人。」
明明是鬧市街頭,卻生生聽出了曠野之中傳來的風,山迴路轉哀戚陣陣。唐其琛表情平靜得可怕,手心按在車門邊沿,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最後虛弱地滑下去,蔫蔫地垂在身體一側。他反問:「還重要嗎?」
溫以寧沒吭聲。
「我說不是,你信嗎?」
仍是沉默以對。
唐其琛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眼角勾出了一個細小的弧,他說:「念念,我有想過跟你好好開始,你當年給柯禮的車票信息是假的,其實我去過高鐵站。如果你能夠回頭看一看我,你會看到答案的。」
唐其琛反手關上車門,轉身踏進車流涌動的夜色里,沒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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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唐其琛回芳甸路的住處吃飯。
景安陽早兩天就給他打過電話,再三交代今日務必回家。她不說唐其琛也記得,今天是景安陽的生日。景安陽不是上海本地人,娘家在南京,唐其琛的外公早年在軍區任職,這些年退下來後,三個兒子仍在政界身居要職,就待履歷完善後,政途無量。景安陽是最小的女兒,人生也是順風順水,既不從商也不從政,嫁給唐其琛父親後,一直操持家事,明里暗裡沒少為唐其琛打點。
唐其琛到家的時候,安藍正坐沙發與景安陽有說有笑。見他回來,景安陽心情愉悅,拍了拍安藍的手說:「安安太有心了,檔期那麼緊,還抽空回來陪我過生日。」
安藍叫人:「其琛哥。」然後笑著說:「沒事兒,我拍戲的地方離上海近,跟陳導請了兩小時假,戲份趕得及。」
唐其琛摘了手套,輕輕搭在沙發靠椅的邊沿,把手裡的禮物放在桌上,「媽,生日快樂。」
景安陽生日從不大操大辦,她不喜人多口雜,一頓家宴也是其樂融融。安藍和唐其琛坐在一起,相談甚歡的卻是安藍與他母親。飯後,景安陽留心讓兩人單獨待一會兒。自己去廚房親自做起了甜品。
唐其琛盯著父親的那一缸生態魚觀賞,時不時地往裡面撒幾顆魚食。其中幾條的尾巴五彩斑斕,拖得長長像綢帶,有一個很喜氣的名字叫做不朽金身,是他父親的摯愛。
安藍走過來,也從他手裡捏了些魚食丟到裡面,「你還為上次那事兒生氣呢?」
唐其琛說:「不會。」
安藍看向他,「你明明就是不高興啊。」
「沒有。」唐其琛把魚食擱在桌上,指間捻了捻,把碎食兒給抖落,然後返身往沙發邊走,「最近拍戲還順利?」
「就那樣吧。」安藍跟他一起坐下,說:「帶兩個新人磨戲呢,古裝,就是化妝麻煩。」
唐其琛嗯了聲,沒再說什麼。
安藍抿了抿唇,綻開一個笑臉,「下周有時間麼?」
「嗯?」
「下周我的戲份就殺青了,我們去瑞士滑雪吧。」安藍一直看著他,表情是期待的。
唐其琛想了想,說:「你好好玩兒,下周我走不開。」
安藍的臉色垮下去,「你沒勁。」
「幾個項目要上董事會,忙。」唐其琛說:「你要實在想人陪,找傅西平。」
安藍興致缺缺,「再說吧。上回我生日你也提前走了,哪有那麼多事兒呢。」
唐其琛聞言一笑,「我走了你就不過生日了?小孩兒脾氣。」
安藍嘟囔道:「明年你不許走。」
唐其琛低下頭,表情是溫和的,但始終沒有回答。未知不定的東西,他從不輕易許諾。安藍拿捏著分寸,也不再繼續這茬話題。她說:「對了,上次給你開新聞會的,是陳颯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