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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57:36 作者: 咬春餅
    唐其琛垂著眸,沒否認。

    「都不瞎,只不過是我還敢在你面前說上幾句話。」

    以往過年的時候,他們一幫玩兒的好的,都會挑在初三來唐家拜年。幾十年的習慣了,是默契。但今年安藍沒一塊兒來,傅西平問她:「為什麼不去?」

    安藍在電話里聲音啞啞的,「西平哥,我拍戲呢。」

    「哥不聽這個。」傅西平直接道。

    靜了好久,電話那頭音調變了,帶著委屈,「其琛哥不讓我去。」

    唐其琛的意思很明顯,就是為了趙志奇給他招黑那事兒。當時微博一爆,安藍立刻給他打了電話,唐其琛只淡淡說:「暫時別聯繫。」

    安藍是急了,說:「我馬上發條微博,幫你澄清。」

    唐其琛久不作聲,最後只回了句:「以後用好你的人。」

    言下之意,別再添亂。

    唐其琛生起氣來都是斂收的,就像是棉花里的尖刀,清清楚楚地往你心裡扎。

    安藍也是從小捧到大,要不是仰仗這份喜歡,璀璨明耀如她,也不會覺得格外不痛快。

    沉默一陣之後,傅西平碾了碾菸灰,把抽了半截兒的煙給掐滅。他問唐其琛:「你兩年前還跟我說過,如果以後有繼續的可能,你也願意跟安安試一試。這些年你幫她,護她,縱她,看著跟我們沒兩樣,作為朋友來講,那是無話可說的交情。別人看不出來,但我懂。除開你們兩家的利益聯繫,你這也是在說服自己,讓自己去嘗試。」

    唐其琛還是原先的姿勢,單手斜插著口袋,站得直,沒說話。

    傅西平眉間那根弦也鬆了松,少了幾分逼問的架勢,「安安有時候是驕縱了些,但對你的感情也是沒得說。你是我哥們兒,多的也不問----

    我就要你一句話。」

    *

    夜色闌珊,十點出來的時候,城市像是泡在渺渺水霧之中又濕又冷。柯禮發動車子也沒法兒馬上開,暖風吹著玻璃上的水汽,唐其琛坐在副駕,連安全帶都沒系,看起來疲憊不堪,抬手揉自己的眉心。

    安藍的生日趴估計得到凌晨,唐其琛交待所有開支都記他帳上後便走人。他說要走的時候,安藍坐在沙發上,冷著一張臉,沒少給人臉色。這回唐其琛沒再縱,帶著柯禮就出來了。

    熱好車,柯禮問:「您回哪兒?」

    唐其琛揉眉心的手又挪到了鼻樑,用力掐了掐,緩了精神說:「去老李那,餓了,吃點東西。」

    柯禮明了,打了左轉向,直接在路口調了頭。

    老李是大排檔的老闆,其實一點也不老,但人很會做生意,一身江湖氣。唐其琛跟他熟,獨門一份地這麼叫他。上回陳子渝請客吃飯,就是在這個地方。

    還是那個紅彤彤的蒙古包棚,入夜生意正是好的時候。柯禮提前給人打了電話,到時,一眼就看到老李在一桌前跟人笑呵呵地聊天。

    再一看,旁邊那人熟得很。柯禮望了眼老闆,小聲說:「是以寧呢。」

    溫以寧和李小亮也在這兒吃飯。其實兩人已經吃過一頓了,這是夜宵。老李好玩的很,李小亮也是個開朗的,都姓李,家門,三言兩語的熟絡起來。

    滿桌菜,桌邊還有一箱空了的啤酒瓶,溫以寧臉色緋紅,笑得跟朵花兒似的。老李見著柯禮了,走過來打招呼,「來了啊,裡邊兒坐吧,我都安排好了,給你煲個養生粥。」

    溫以寧順著聲音看過來,她臉上還是在笑的,握著一瓶啤酒剛剛舉到嘴邊。大概喝了不少,酒壯膽,或許是壓根沒認出人,這一笑,笑得心無旁騖,笑得醉眼觀星,眼裡的光亮直接投給唐其琛。

    唐其琛被她這一招弄的,下意識地挺了挺背,氣度架勢剛起個頭,溫以寧又直接把頭轉回原處,什麼反應也沒有,繼續和身旁的高個男人有說有笑。

    老李不明所以,還在一旁好心道:「粥里放點紅棗枸杞行嗎?不會太甜,我再給你弄點天麻進去,這個養腦補精氣。」

    唐其琛打斷他:「誰說我要喝粥了?」

    老李愣了下,「啊。不喝啊,以往不都是這習慣麼。」

    柯禮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別說話,低聲告訴:「歇著,今兒老闆倦了。」

    唐其琛走了幾步,忽就停住,對柯禮說:「坐外面,透透氣。」

    隔著一桌客人,唐其琛他們就在左邊靠牆的位置。從這個角度看,能看見溫以寧的背面和那男生的正臉。柯禮想起昨天陳颯說的請假,不難猜出,這大概就是那位男朋友。

    他小心翼翼打量了眼唐其琛,怎麼說呢,瞧不出情緒,也看不出表情,他這一身氣勢行頭往這兒一坐,不太搭,冰冷冷的,沒什麼紅塵煙火之氣。

    溫以寧和李小亮聊了一晚上了。聊以前上學的時候,聊彼此的工作,聊這幾年的人生際遇。溫以寧的名字取的歲月靜好,可成長經歷也是苦澀的。別人不了解,但李小亮知根知底。這些碎念溫以寧從不在別人面前說,甚至連江連雪都避而不談,可對著李小亮,軟肋就給撥開了。

    生活的艱辛不易,這些年的酸恨苦楚,和著冰涼辛辣的酒,通通倒了出來。

    小亮老師是溫柔且包容的,安靜地聽,不會不耐煩,捨命地陪,她喝一瓶,他就喝兩瓶。這已經是尾聲了,二十幾個酒瓶子撂在那,它們也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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