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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57:36 作者: 咬春餅
溫以寧笑了笑,「不知道。」
符卿卿感嘆:「上海的生存成本太高啦,我一個月房租兩千,水電費兩百,上班還得轉兩趟地鐵,累死啦!」
最後一隻小龍蝦解決,她沒摘一次性手套,捻著桌上的龍蝦殼玩兒。
「而且我們家小汪汪在武漢,好遠哦,他來看我一次來回機票都得一千八,我捨不得他辛苦,可是我真的很想他,來大姨媽的時候想他,出租房裡的水龍頭壞了想他,停電了想他----唔,異地戀好可惡。」
溫以寧聽她碎碎念,訴說著生活的不易,愛情的艱辛,理想與現實的落差,以及眼睛裡仍然不滅的希冀。
符卿卿的話題延伸很無邊,忽問:「溫姐,你為什麼會轉行?」
她無意間看過溫以寧的簡歷,復旦大學英語系,專業八級,畢業後在一家很有名的外譯院工作過兩年,深得領導看重,原是有機會推薦去北京外翻院進修。但這份工作履歷截止於前途坦坦的正光明時,她主動離職,重返上海,跨行換業,一切從零開始。
符卿卿邊說邊玩那些龍蝦殼,一隻只地擺,占滿了空餘的桌面。那是一個「汪」字。符卿卿摘了手套,雙手合十對著龍蝦殼許願:「保佑我們家汪汪漲工資!」
溫以寧笑了起來,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起身說:「我去趟洗手間。」
然後主動買了單。
月初相對清閒,第二天又是周五,同事們早早討論周末要去哪兒玩。溫以寧也準備下午早點走,結果接到胡總的電話,客客氣氣地邀請她晚上赴個局。一個小型的宴請,胡總人挺好,真心實意地舉薦溫以寧,廣告行業興的是廣結人脈,一圈下來,溫以寧收了不少名片。
「老胡對美人兒總是格外關照,多久不見你帶人出來了。」說話的姓曾,做貿易的,滿場都是笑臉示人。
胡總說:「哪兒話,帶年輕人出來見見世面。」
「胡總惜才,理解,理解。」曾總語氣敞亮,但眼裡深意猶存。
溫以寧伸手:「曾總您好。」
「好,好。溫小姐很年輕啊,誒,跟老李他兒子差不多大?」
「那應該同齡。」胡總說。
「說我什麼呢?老遠兒就聽到了啊。」當事人走過來。
「來得正好,老李,小博不是回國了麼,多帶他出來,認識一些女孩子也好。」這位曾總真是八婆,喝了點酒亂點鴛鴦譜,指著溫以寧說:「我看溫小姐就挺合適。九幾年的?」
溫以寧說:「92。」
李總委婉道:「那比小博大。」
「有什麼的,大三歲抱金磚,小博更上一層樓了。」
言詞越來越失分寸,胡總拍拍曾總的肩:「你家曾思明年齡也合適啊,沒替自己兒子想想,倒記掛老李,大公無私啊。「
曾總酒勁上頭,大舌頭控不住,「我們家不要這樣的。」
聲音很小,胡總也已經拉著他轉過身去,是背對著的。溫以寧還是聽到了。周圍還有四五號人,他們也都聽見了。但個個面帶微笑,這只是司空見慣的玩笑,不覺得有何不妥,溫以寧是萬千背景板中的一個,年輕貌美反倒成了別人眼裡的原罪。
胡總和曾總說了幾句,曾總提聲:「哦,哦,她是唐總的人啊?」驚愕半刻,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那就難怪了。」
也不知是哪根神經錯了譜,亦或是曾總嘴角過度理解的微笑刺了眼,甚至可能是某個姓氏撓中了燃點。溫以寧一晚上克制平靜的情緒「嘭」的一聲斷了保險絲。
她問:「曾總,您家不要哪樣的?」
聲音不算大,但字字鏗鏘,眾人靜了聲,回了頭,一瞬安靜。
曾總迷了半會兒,眼神陡亮:「誒嘿?!」難以置信她的較真。
溫以寧:「您說,你們家不要這樣的。」她挺認真地環顧了四周,點點頭,「我就暫且對號入座吧。那麼----初次見面不過十分鐘,您了解我是怎樣的人嗎?」
她是笑著說這些話的,笑容浸潤眼角眉梢,目光掃過去,平靜且堅定。
曾總被她質問得啞了語,臉色已然難看。
「玩笑話,不當真。好了,小溫……」準備打圓場的胡總話還未說完,溫以寧打斷,「胡總,還有一點你可能誤會了,我與唐其琛先生並不熟。我和他這幾年連面都沒有見過。我不想借誰的面子,更不想讓您誤解。您信任我,讓我做事,我就好好做,就這麼簡單。」
溫以寧知道這番話不算給面子,罷了,她本就不擅長甚至心底里是排斥這些帶有偏見的談資。可笑的男尊女卑觀念,把「自以為」當做真理,這就是一種不公正。
再待下去就沒意思了,溫以寧轉過身,忽地對上一個人,一雙眼。
唐其琛今天穿得不算特別正式,白衫黑西裝敞開了,能看見腰腹的線條延伸下來,與外套同色系的褲裝恰好融合,擔得起長身玉立這個詞。他站在明亮赤目的燈光里,本是輪廓溫和的雙眼,反倒顯得清淡寡情了。
溫以寧與他對視,不卑不亢,經緯分明。
唐其琛已經站了很久,剛才那番發言也一個不落地聽進耳里。在場個個人精,嗅出了氣氛中的微妙。短暫僵持,唐其琛正眼不再看她,而是朝前走去,「小東莊玩著牌,柯禮說有熟人,我下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