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2023-09-28 01:53:47 作者: 狂上加狂
    課間時,陸鳴萍對她說道:「嗨,知道嗎,劉佳佳要退學了。」

    「哦?」遙雪一愣,看著陸鳴萍,等她說出下文。

    陸鳴萍果然沒有辜負遙雪的期待,一口氣把她知道的都說了出來:「昨天下午她老爸去公安局把人撈出來了。不過發生這事,她估計是無臉呆下去,今天一早和她爸過來找校長退學,大家都傳開了。」

    遙雪沒有說什麼,對於劉佳佳真是想升起同情之心都很難,只希望她在新學校中,終結「就高踩低」的事業,專心去做學生該做的事情。

    剩下的幾天,男人似乎刻意在迴避一般,也或者是突然對她失去了羞辱的興趣,接連幾日都沒有回家。

    遙雪倒是鬆了口氣,仔細想一想,那個葉玫千嬌百媚,是個正常男人都應該喜歡那種投懷送抱的佳人吧?

    就算是平時冷冰冰的樂恩澤也不能免俗!那個幫她釘鳥籠,教她學習法語的純良的大男孩早已經消失殆盡,如今的樂先生也不過是追逐著銅臭,貪念著美色的臭男人罷了!

    遙雪這麼想著,心裡突然變得好受了些,可惜,這個濁世之中,想要清高的人都會被結結實實的教訓一番。

    這天,中午,突然有人來學校找遙雪。

    當遙雪聽到門衛通知,來到大門前時,發現自己許多時日未見的叔叔縮著腰,站在大門之外。

    郝治家這段時間一下子蒼老了很多,原本烏黑的兩鬢都染上了白霜,臉上的愁苦已經浸入每一根褶皺之中。

    當他看到郝遙雪時,不禁眼前一亮,連忙隔著大門喊道:「雪雪,是我。」

    遙雪卻頓住了腳步,如果說這世上還有她連看都覺得污了眼球的人,那麼前男友宮健算一個,還有一個就是她這個所謂的親叔叔。

    眼看著遙雪突然轉身要走的樣子,郝治家連忙高聲地喊道:「雪雪,你嬸子得了血癌……」

    遙雪頓住了腳步,郝治國的妻子是個小家碧玉型的女子,平時被家裡橫的叔叔管得不敢多說半句話,上街買件衣服都要叔叔點頭才敢買。

    但是她私底下對遙雪卻是很好的。出事這段時間,她甚至背著叔叔偷偷地給自己塞過錢,雖然不多,但是遙雪知道,這都是嬸子偷偷攢的私房錢。

    以前家中有堂哥郝偉波還好些,畢竟兒子大了,知道給媽媽撐腰了。可是現在郝偉波避禍遠走,嬸子又得了這樣的病……依照她現在對叔叔的了解,隨著治療費用的增大,叔叔遲早有一天會跟嬸子離婚,棄她於不顧的。

    「嬸子現在在哪家醫院?」

    郝治國見遙雪頓住了腳步並出聲詢問,連忙又繼續高聲說:「在江中醫院……雪雪,叔叔如果不是在沒法子是不會來找你的,因為你嬸子的病需要頻繁的輸血化療,家裡的積蓄都折騰光了,現在醫院說找到了與你嬸子匹配的骨髓,但是手術的費用初步估算了一下,需要50萬,雪雪,救救你嬸子的命吧!」

    遙雪走到門前,看著柵欄來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無動於衷地說道:「不是還有房子嗎?雖然現在房價下跌,但是那套房子如果賣掉的話,應該市值70多萬吧?怎麼都夠了手術的費用了……」

    果然,叔叔的臉上出現了猶豫的神色:「遙雪,叔叔家裡的積蓄可都花光了,要是賣了房子的話,一家人可要睡到大馬路上了,而且那骨髓手術風險很大,也不保證一次就能成功治癒……叔叔總是要給家人留條後路的,這五十萬在窮人家裡是天價,可是在樂先生看來,都不夠他辦一張高爾夫球卡的錢,雪雪,你去求求樂先生吧……」

    饒是從小接受良好的家教,被父母耳提面命就算是長輩不對,也不可出言不遜,可遙雪還是忍不住,真想在叔叔的那張老臉上狠狠地唾上一口。

    「求?我拿什麼去跟樂先生求?叔叔,你當初在大哥屍骨未寒時,出賣了自己的親侄女時,難道就沒好好地跟樂先生商定一下價錢?要知道,一旦買賣完畢,就是錢貨兩訖,你現在才發覺賤賣,還想再多要些零頭回來嗎?」

    郝遙雪從來沒有說出如此刻薄的話來,所以郝治家有些不甚適應地睜大了眼睛。

    他甚至有些怒意:「雪雪,你怎麼能這麼說話?我當初為什麼那麼做,還不是為了你哥哥嗎?我平時對你怎麼樣,你摸著良心說說!我虧待過你嗎?你嬸子如今得了絕症,你忍心見死不救嗎?」

    郝治家心裡也許真的是這麼想的,一個大男人就這麼毫無愧色地把照顧妻女的責任推卸得乾乾淨淨,仿佛這一切都是遙雪的錯。

    郝遙雪的心裡一陣的發冷,自己父親對弟弟的嬌寵,讓他從小到大都不知道「責任」二字應該如何書寫。

    不想再聽他的那些強詞奪理的話,遙雪無視叔叔的大呼小叫,轉身疾步離開。

    那天剩下的時光,遙雪上課都有些心不在焉。陸鳴萍問起時,她也只推諉自己感覺有些不舒服。

    不是她信不過鳴萍,實在是怕她知道了,又一股腦熱血地去求陸大哥幫忙。

    如果說那頓「打屁股」讓遙雪記住了什麼,那就是自己的事情,決不能不經過樂恩澤,而去轉投他人。

    放學的時候,郝遙雪坐到車子上,問著司機:「樂先生今天會回來吃飯嗎?」

    司機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樂先生的行程。她來回躊躇了半響,終於掏出了手機,自從那夜之後,自己與樂恩澤照面的次數寥寥可數,就算見面,自己對他也是視而不見,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可是現在,要是主動打電話的話,節操頓時有種震碎之感,之前的堅持也變得毫無意義,想到這,撥動按鍵的手有些猶豫。

    ☆、第20章二十

    猶豫再三,還是把電話放回到了書包里。她對司機說道:「先不要回家,去一趟江總醫院。」

    原以為司機會打電話向樂先生請示,沒想到司機毫不猶豫調轉方向開往了江中醫院。到了醫院的住院處,找值班醫生查問到了嬸子的病房。

    郝遙雪很輕易地找到了地方,卻並沒有急於進去,而是在門邊往裡望了望。血液科的四人病房裡全都是人,但是與其他病床周圍圍著許多人不同,嬸子的病床邊略顯冷清,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病床前,好些時間不見,嬸子清瘦了很多,本來就是嬌小的江南女子,現在病容滿面,整個人像是又縮小了一號似的。

    這時,有個護士走了進去,對嬸子說:「306床,你的費用怎麼還沒有交清,再這麼拖下去,你接下來的治療可就沒法進行了。

    這時,病房裡的其他人都停下了手頭的事情,看向了她,嬸子一臉的為難,消瘦的面頰勉強擠出些笑容,嘴裡只說:「快了,我愛人去籌錢了。」

    說完,她又拿起電話,很明顯是撥打給郝治家的:「喂,治家,醫生催費了……」

    「催……就知道催!,你這是討債鬼轉世嗎?我上哪弄錢去!你這是要把你丈夫和你兒子往死里逼!你沒死,我們可要先死了……」郝治家在自己侄女那受的氣,倒是找到了發泄的關口,一股腦地向自己身染重病的妻子傾瀉了出來。

    話筒里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整個病房都靜了下來。

    嬸子握著話筒的手都有些發抖,摁下電話後,拼命地抑制著哽咽,對護士說:「同志,麻煩你幫我把剩下的費用算一算……我打算出院,剩下的治療……我不做了……」

    人在生老病死前,暴露的種種醜態是在是太多了,護士身在這樣的環境下本是見慣了的,但是看著眼前這可憐的女人也是嘆了口氣,搖搖頭走人了。

    遙雪站在門外,心裡一陣的難受,本來猶豫的心,此時倒是有了決定,她到底是沒有走進病房。

    只因為現在自己的處境也實在是讓人說不出口的尷尬,再說就算她有心拉下臉去求樂恩澤,可是樂恩澤是否會痛快答應也是很難說的事情。

    與其現在過去給嬸子做無法兌現的保證,倒不如把一切安排好再說……

    出了醫院,她深吸一口氣,撥出了樂恩澤的號碼,這次樂恩澤電話倒是接得很快,低沉地說:「放學了?」

    郝遙雪艱難地開啟著嘴唇:「嗯……你今天回來吃飯嗎?」

    話筒那邊確實久久的沉默,窘得遙雪兩頰發燒,只想乾脆摁掉電話時,那邊才傳來一個短促的字----「好!」

    「麗莎,給汪總打電話,告訴他會談改日。」男人顯然是在跟身邊的秘書說話。

    「有沒有特別想吃了,我吩咐廚房去做。」交代完秘書推掉行程後,樂恩澤又問道。

    「只要不是藥粥,什麼都好……」這話的確是遙雪的肺腑之言,這幾日藥粥不斷,簡直就是培育藥人的節奏。

    樂恩澤聞言倒是輕笑了一下然後柔聲說道:「我一會就回去,等我。」

    遙雪摁掉電話時,長長地舒了口氣,最起碼這個開端是好的,從那個噩夢般的夜晚之後,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跟樂恩澤心平氣和地說話。

    到了家,換了件舒服的寬鬆棉裙,還沒來得及打開書包寫一會作業,樂恩澤的車已經回來了。

    當她走下樓梯時,正好看見男人從大門裡走進來。

    樂恩澤是那種特別適合西裝的男人,本來就很歐式的立體的五官,將黑色手工西裝的霸氣彰顯無餘,很有些義大利教父的暗黑感覺,憑藉這樣的氣場在商場上幹著搶錢的勾搭,一定所向披靡。

    也許這些時日的冷戰因為遙雪的首先示弱而告終,男人的心情大好,西服外套脫下,又洗過了手後,很自然地將女孩的手拉住,牽著她坐到了沙發上。

    「聽司機說,你今天去了醫院?」果然樂恩澤一早就知道了自己去醫院的事情,遙雪點了點頭,然後等待著男人詢問嬸子的病情。

    可是男人顯然對這個話題不大感興趣,只問了一句後,很自然地就把話題轉移到了其他的事情上去了。

    「再過兩個星期,伯父伯母的百日就過去了,伯父信佛,所以請保惠寺高僧前來誦經如何?」

    遙雪一愣,然後點了點頭,躊躇了一下,輕聲說:「謝謝。」

    「不用謝我,作為與他相識的晚輩,這些都是舉手之勞。」

    「……我的嬸子病了……」郝遙雪到底是艱難地開了口,因為她知道,嬸子的病情是禁不起耽擱的,為了救自己,哥哥已經深陷在麻煩之中沒法照料母親,她有這個義務替哥哥照顧好母親,爭取她生的權利。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