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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53:37 作者: 狂上加狂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敲字敲得睡過去了,日更六千的後遺症好大啊
☆、三十七
又過了半個月,許展的骨fèng癒合得不錯,石膏已經拆卸下來了,手腕處也結痂長出了粉紅色的嫩肉。
醫生說,雖然傷口差不多開始癒合了,但是坐飛機對骨頭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尤其是飛機起落下降的時候,難免會壓迫血管,怕傷口會發炎,所以建議他們坐火車回去。
可汪一山倒不是沒有著急回去,趁著這個機會,隔三差五地帶著許展去四週遊歷了一圈。
只是落跑的後遺症明顯,現在,就算是汪一山陪在她的身邊,也必定有兩個保鏢跟隨著。
算起來,與他重逢已經一年有餘了,可許展所有的心思都是用來怎麼擺脫他,對於汪一山這個人,她其實一點也不了解,也沒興趣了解。他的公司在哪,他的興趣愛好全都是一片空白。
也許是江南的溫潤的氣候,平復了心裡的狂躁;也許是這次出逃的經歷實在是太驚心動魄了,讓許展有些後怕,倒是暫時收起了滿身的尖刺,平和地與他相處了這段時日。
時間不長,許展對汪一山的了解卻加深了不少。
她發現,他是個很挑剔的公子哥,吃穿住行樣樣講究。以前別墅的飲食有深知他口味的劉阿姨親自料理,並沒有體現出來。
可現在雇來的廚師,雖然也是當地的名廚,但是鹹淡口感未必能百分百稱他之心。
汪老闆吃得不順心時,就把筷子一放,瞪著眼兒,苦大仇深地盯著盤子,一口也不肯再吃,臉臭得像大便一樣,這副挑食的德行真是連三歲的小孩也不如。
許展可沒那麼多欠抽的毛病,於是在大便臉的照拂下,頓頓吃得異常香甜,汪一山也不好在飯桌上發作,私底下應該是給廚師不少的排頭。
廚師做得戰戰兢兢,最後乾脆告病回家了。一時間沒找到合適的廚子,叫來的外賣又是味精味極重,連砸水鄉吃得清談慣了的許展也受不了了。
一天下午,許展閒得無聊,便來到廚房,利用冰箱裡現成的食材給自己做了一道魚頭燉湯。許展從小就喜歡跟媽媽在廚房裡鑽來鑽去,可惜做的菜式都難登大雅之堂,後來在別墅里,有時看著劉阿姨做菜,耳濡目染,倒是無師自通地學會幾道花俏的菜式。不然的話,當初去客棧應聘時,她也不會底氣那麼足了。
經過了這些日子的錘鍊,小廚娘的架勢十足!
小小的砂鍋將魚湯熬煮成了奶白色,魚頭裡的魚膠也熬了出來,粘稠一片,切成小塊的豆腐與紅椒蒜頭上下翻滾,快出鍋時,再撒上細碎盈翠的蔥花。
燥熱的天氣里,人的元氣流失,在清涼的夜晚,喝一口鮮濃的魚湯是很滋補的。
可許展沒定品嘗呢,汪一山倒是聞著味兒尋了過來,詫異地看了一眼圍著圍裙的許展,又不客氣地自己拿著湯匙和小碗,盛了一碗後,湯水片刻功夫就下肚去了,後來乾脆連碗也不用了,自己盛了一碗米飯,就著砂鍋吃得乾乾淨淨。
許展舉著半點魚湯都沒沾到了碗筷,張著嘴,直瞪著眼前的活土匪。
「原來你會做飯。」汪一山喝淨了最後一滴湯汁,意猶未盡地說道。
「會做的不如會吃的……」許展撂下碗筷,氣得嘟囔著。
下次她寧肯吃外賣,也堅決不進廚房了。
可汪一山吃得甜嘴巴舌的,總是把許展往廚房裡推,許展不幹了:「我病著呢,腿疼!站不住!」
汪一山居然搬個椅子過來:「沒事,你坐著做飯也行!」
體貼得許展都想一菜刀砍死他!汪一山的公司也不知道是倒閉了還是怎麼的,閒散的時間一大把。
居然陪著許展洗菜,切蔥的。哥們榔頭耍得不錯,刀功實在上不了台面,土豆片厚得像鞋底,害得許展半天也炒不爛。等菜端上來時,汪一山的皇家級味蕾也下崗了,居然不挑食,津津有味地吃著許展故意多放了一大勺咸鹽的菜餚,只是吃完後,咕咚咕咚連喝了二大瓶的礦泉水。
許展知道汪一山對自己有種莫名其妙的執著,這樣的一個男人愛著自己,腦子不清的時候,片刻的感動也有的,可惜那些微的感動實在是抵不過他帶來的種種刻骨的傷害,如流星般一閃而過。
愛誰都可以,他?是永遠不可能的!
多日不總動的腿腳,有些缺乏鍛鍊。這日陽光明媚,汪一山租了兩條遊船,他們一條,兩保鏢坐一條船,一路泛舟沿著水道遊覽倒也愜意。
許展坐在竹編的軟躺椅上,膝蓋上覆著一條厚實的細毛毯,這是汪一山怕水汽寒重,凍著傷腿,特意給她覆蓋上去的。
汪一山就是這樣的人,在你的身上不遺餘力地劃下傷口,又不遺餘力地小心呵護著。
許展躲在遊船的船篷里,不一會居然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朧中耳邊傳來了嘩啦的水聲。微微抬起眼皮一看,汪一山不知什麼時候,穿著一條泳褲,跟其中一個保鏢跳下河去摸魚去了。
汪一山的水性居然這麼好?糾結的肌肉被水花拍打得發亮,徒手抓住了一條甩著尾巴的大魚,他看見許展睜開了眼,便抹著臉上的水,笑著說:「晚上燉給我吃!」
許展一翻白眼,表示老娘不是你的免費廚子!
汪一山看見了她臉上兩顆「衛生球」,倒也沒惱,只是用一隻手勾住了魚鰓後,故意把它往船篷里伸,帶著腥味的水珠子甩了許展一臉。
許展連忙用毛毯遮住了臉,躲在後面氣鼓鼓地說:「別鬧了!再鬧小心水鬼把你拽河底去!」
舉了半天沒有動靜,許展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毯子,就看見汪一山勾著魚,愣愣地看著自己,突然把魚往河裡一拋,一拽船幫子,從水裡又竄回了船艙里,就這麼水淋淋地一把抱住了許展:「你……想起來了?」
想起什麼了?許展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看著她傻愣的樣子,汪一山眼裡的火花也漸漸地熄滅,鬆了手,拿起一旁的毛巾一下下的擦著身子。
「汪一山……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啊?我們當初只是在一起相處了一個寒假的時間,加起來不到幾天,你究竟喜歡我什麼啊?我改還不行嗎!」姑娘真有點著急了,這也是她一直都想不通的地方。
汪一山的手頓住了,他直直地看著許展:「你的腦子究竟被什麼豬給啃了?那個寒假後,我便轉到了你的學校,你每天跟我的屁股後面蹭吃蹭喝,我們整整在一起一年……你怎麼全忘了?」
許展愣住了,腦子拼命地搜索著兒時的回憶,可是汪一山所說的,就像是一段匪夷所思的夢,醒了,全不留半點痕跡。
「不對啊,那個寒假你把我騙到了廢棄的井坑裡,然後井坑坍塌了,我們被困在裡面好久才被救出……然後你就跟著你爸爸走了……」
汪一山有些煩躁,將毛巾扔到了一邊,順手抱起許展跟她一起擠到了躺椅上:「那個寒假裡,我們的確是去了一次礦坑,可是,你在裡面哭得厲害,不到半個小時,我就把你放出來了……你說得被埋的那次,是一年後我們一起離家出走的那次……我原來只以為你是單純的把我給忘了,只有我跟個傻瓜似的,對你念念不忘,你究竟怎麼了,記憶全都混淆了,一年的時光啊,你怎麼說忘了呢?
許展也被汪一山說得有些發傻,聽汪一山這麼一說,她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當初自己出院後,媽媽不知道為什麼把她轉入了另一所小學,而且是跳級上的課,害得她那個學期特別的吃力,只是當時人小,很多事情都記混淆了……難道她真的少了足足一年的記憶?
她覺得汪一山不是胡說八道,又皺著眉問道:「離家出走?為什麼我要跟你離家出走?」
這次汪一山沒有說話,他只是望著泛起漣漪的河面,回想起當年的情景……
當年他們倆無意中的一次偷聽,從父母的嘴裡知道,原來他們有可能是親兄妹,許展還好些,望向自己時隱約有種終於有哥哥了的竊喜,可是他卻是滿心的不快,就是不高興這個小鼻涕蟲莫名其妙地變成了自己的妹妹,於是順理成章地拉著她上演了一出離家出走記,只是收場太過慘烈,與許秋曼重逢認出了彼此的汪父帶著剛從坑裡挖出來的他,簡直是落荒而逃。
他當時在醫院跟父親大吵大鬧,直嚷嚷要帶走許展:「既然她是我妹妹,幹嘛不帶她走!」從來都是嬌寵著自己的爸爸,那一次二話沒說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大嘴巴:「記住!你沒有妹妹!要是在你媽面前胡說八道,看我不打死你!」
當時爸爸的猙獰讓汪一山著實一驚,他模糊地感覺到了,這個見不得光的妹妹的身份,就是意味著,窮極一生,他跟小鼻涕蟲再也不能在一起了,哪怕是兄妹的身份也不行!
當自己慢慢長大後,他終於知道許展的母親充當的是什麼樣的角色。那是一個勾引有婦之夫的盪.婦,是父親年輕時趁母親不在放縱的罪證,而許秋曼甚至可以與三個男人同時徹夜狂歡,許展就是她母親不潔的,yín.盪的產物。
這是一個從出生就不被祝福的孩子,她的存在是父親的恥辱,自己這個家庭的動盪的根源……是碰不得,提不得,想不得的……
可他不知道為什麼,過了那麼久,總也放不下這個孽種,趁著學校放假,偷偷地跑回到縣城去看她,每一次看到她,她都長大一些,小小的個頭,還是個孩子,卻像個十足油條的商販一樣,走街串巷地做著可憐的小買賣。
這個女孩是自己妹妹,身上可能留著與自己相同的血脈,每次躲在車裡,隔著車窗偷偷望向街那邊的她,曾經的美好記憶立刻拂去灰塵,在自己的腦中變得異常鮮活。
那雙靈巧地串著項鍊的手,曾經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角,大聲叫賣著的小嘴,曾經露出缺了門牙的微笑,大口地咬住自己吃了一半的雪糕。
靈巧的大眼睛,會一臉崇拜地看著從河裡摸到鮮魚的自己,然後再學著大人的樣子,眯fèng著眼兒,老氣橫秋地教訓著自己:「老師說了不能野浴!你快上來,別玩了!再玩小心水鬼把你拽河底去!」
展展,我的展展!
他有多少次推開車門,想走上去,與她相認?爸爸不認她有怎麼樣?就算是只有自己,應該也可以讓這丫頭過上好的生活吧!可推開的車門,在最後一刻又重重的關上,他總覺得,如果與她相認的話,有些東西,就改變了……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