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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47:56 作者: 蔣牧童
孟清北長相偏明艷,可她氣質溫和,說話輕輕柔柔的,身上倒是沒有太妖艷的感覺。至於言喻,她隨了宋婉的長相,清淡雅致。以前身上是乖巧懂事的氣質,一低頭垂眸,真像書上走出來的初戀。
可今天,言喻臉頰還腫著,嘴角結痂,泛著殷紅。
見孟清北一直盯著她的臉看,言喻也沒生氣,淡淡一笑。孟清北這才回過神,歉意地說:「你沒事吧,臉上不會留疤吧?」
哪個姑娘不看重自己的一張臉。
要真是因為這件事毀容,真的得悔恨一輩子吧。
「還行,醫生說應該不會留疤。」言喻挺看得開的,她是普通人,不用上鏡。
孟清北點點頭,嘆了一口氣:「我看了視頻,真是太嚇人了。你說那幫人怎麼那麼狠,搶劫就算了,幹嘛還打人。」
她聲音聽著挺替言喻著急的。
其實兩人都挺尷尬的,言喻神色冷淡,話並不多。倒是孟清北一直在沒話找話。
說真的,人的命運真的是瞬息萬變。當初在孟家的時候,孟清北一直沒被送走的時候,她看言喻,那就是鄉下來的村姑。
或許先前她還是個天真的小姑娘。
可家裡突然來了個所謂的親生女兒,她不過是個冒牌貨。
所以她在孟仲欽和宋婉面前,表現地更加乖巧懂事。她會彈鋼琴,媽媽唱歌的時候,她可以彈鋼琴幫媽媽伴奏。而連電子琴都沒碰過,來了北京之後才第一次見到鋼琴的言喻,只會坐在沙發上,默默地聽著。
孟清北以為生活會一直這麼繼續。
即便言喻是親生的又如何,她那麼好,爸爸媽媽肯定最喜歡的是她。
季啟慕出去之後,孟清北看著言喻,臉上表情複雜,許久她才說:「言言,我能問一件事嗎?」
言喻:「叫我言喻就好。」
孟清北神色一滯,片刻又笑了,她說:「言喻,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言喻看著她,就聽孟清北直直地望著她說;「是你反對我當MEQUEEN的形象大使吧,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從小到大,你搶走我的東西,還不夠嗎?」
似乎這句話說出來之後,一切都變得那麼容易。
孟清北猶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這些年所受的委屈,一個勁地都說了出來。
她說:「明明爸爸媽媽已經把你接回來了,為什麼你一定要把我趕走呢?明明在你回來之前,媽媽和哥哥一直都很喜歡我,可是你回來之後,連哥哥都開始不接我的電話了。」
「你毀了我的事業,你知不知道。」
言喻坐在床上,有些失笑。她沒生氣,只覺得好笑,反問道:「所以你今天,是特地來找我吵架的?」
孟清北的話還沒說完,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
穿著白色T恤的蔣靜成,站在門口,表情挺平靜地,看著她們兩個。直到他把視線落在孟清北身上,「清北,你出來一下。」
孟清北沒想到蔣靜成會突然過來,臉上紅紅白白,看起來異常尷尬。
見她還坐在那裡不動彈,蔣靜成扯著唇笑了下:「還要我請你?」
孟清北這才起身,於是兩人離開了病房。言喻躺在床上,只覺得這兩人都挺莫名其妙的。
兩人一直到醫院樓下的花園裡,陽光從樹梢間灑落下來。蔣靜成單手插在褲兜里,一直挺平靜的,倒是孟清北先開口:「我知道,你把我叫下來,就是想罵我一頓,你是不是覺得我又欺負她了。你一直都偏心她。」
蔣靜成挺好笑的,反問她:「她是我女朋友,我偏心她有錯?」
孟清北一下咬住唇,氣得眼淚都要下來了。
明明她這些年遇到過那麼多人 ,比他有錢的,也有比他帥的,可是那些人,怎麼都走不到她的心裡。
她滿腦子都是他,年少時,灑脫飛揚的他,說話痞痞的他,滿不在乎卻又充滿血性的他。
「可是當年孟叔叔和宋阿姨,是不是都偏心你。」
手心手背雖然都是肉,可是依舊有偏好。更何況,還是兩個活生生的小姑娘。
「可你就沒想過,為什麼他們現在甚至連電話都不願意接你的?」
孟清北怒道:「還不都是因為我不是他們親生的。」
蔣靜成安靜地看著她,良久,才輕聲說:「你真是沒救了。」
他上樓的時候,在安全通道那裡,點了一根煙,一個人站在那裡抽。孟清北走的時候,還是那個模樣,全世界都對不起她,都欠著她的。
可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所得到的,是言喻花了多久的,才能得到的。
那年高考之後,所有人都像是解脫了一樣。聚餐的、唱歌的,反正每天都有活動。
蔣靜成不喜歡這些,也還是被人拖了出來。
那天聚餐是班級里去的人最多的一次,訂在一個商場的餐廳里。
因為那個商場前面有個大廣場,所以每到周末的時候,特別熱鬧。廣場上有好多那種攤位買小吃的。
他過去的時候,就看見班裡的一群女生,正在和一個穿著皮卡丘玩偶的人拍照。
皮卡丘在冰激凌店的宣傳單,只要拿了宣傳單,都可以拍照。
那會兒是夏天最熱的時候,一群女生拍了一會照片,都喊著熱熱熱的。蔣靜成在一旁看著那個皮卡丘,就覺得它會不會昏過去。
畢竟室外三十七八度的氣溫,連穿著短袖短褲都熱地不行。
於是一行人離開了,他還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皮卡丘,真夠矮的。
結果他離開的時候,皮卡丘還在樓下發傳單。他們同學還鬧著要去唱歌,大家都在等車。
他就看見宋婉帶著孟清北從商場裡出來,她們大概是買東西出來的。孟清北穿著白色連衣裙,一跳一跳地找那個皮卡丘。
然後宋婉站在前面,給她和皮卡丘拍照。
大概拍了十來張吧,孟清北這才拉著宋婉的手離開。
因為有個人上廁所一直沒回來,別人都喊熱瘋了,就到一樓的冰激凌店休息。他想抽根煙,就找了廣場的角落。
等一根煙抽完了,他就看見那個皮卡丘,慢慢地挪了過來。
也不知道是天太熱,還是它衣服太重了,它走的特別慢。
直到她在花壇旁邊的坐下,蔣靜成原本已經準備起身了,突然又不想起來了。他默默地坐在那裡,看著那個皮卡丘,安靜地坐著。
就在他以為它會一直這麼安靜坐著的時候。
突然它伸手把頭套摘了下來,一張原本白皙的小臉,通紅通紅,汗水早就把頭髮打濕。她蹲在那裡,像是個被遺棄的小貓,眼淚和汗水,早就分不清楚了。
他沒去喊言喻,而是默默起身。
他也不知道,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在那一刻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心情。
可那一刻,蔣靜成的心很疼,是真的疼。
而那一天的言喻,也一直都不知道,在冰激凌店裡給她點了店裡最大最貴的一份冰激凌的人,到底是誰。
她只知道,她蹲在花壇里哭的時候,那個好心的陌生人,讓店員送來的那個冰激凌,好像安慰了她所有的委屈。
因為她清楚地聽到孟清北對宋婉說,媽媽,我好想吃這個冰激凌。
宋婉笑著拉著她的手離開。
沒關係啊,她也有冰激凌呢。
第三十六章
蔣靜成在安全通道里,把一根煙抽完了, 這才回病房。
沒想到病房裡還有人, 剛才孟清北來的時候, 季啟慕被言喻支開了。這會兒他又回來, 正在勸言喻轉院。
「言言,我可以照顧你的, 你跟我走吧, 」季啟慕反正挺不開心的, 他覺得言喻住的這個病房雖然是單間,可還是太小了。
蔣靜成輕嗤一聲,問道:「你想讓她跟你去哪兒?」
季啟慕一回頭, 看見蔣靜成站在門口,小聲抱怨道:「他怎麼也來了。」
這可是要跟他搶言言的人,對於情敵, 季啟慕臉上的不耐煩都寫著呢。堅決不給情敵好臉色看。
蔣靜成瞧著他這不服氣的模樣, 還真的氣笑了,雙手換胸, 朝著言喻一甩頭, 「言言, 告訴她我是誰?」
言喻:「……」男人都得這麼幼稚?
季啟慕見他這麼篤定的模樣, 心底警鐘大響, 又響起那天晚上,蔣靜成可是當著他的面兒,把言喻拉走的。
難道那天他對言言做了什麼事情, 然後迫使言言答應了他過分的要求?
季啟慕瞧著他高大又挺拔的身材,胸肌堅硬地,隔著薄薄的T恤都能看出來了。
「你別怕,他要是敢對你做什麼,我肯定不會……」季啟慕架勢倒是十足,一副護著言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