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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47:56 作者: 蔣牧童
眾人朝門口看去,就見一個精神矍鑠的老太太站在門口,她身邊是個穿著軍裝的男人,提著一個包。
宋婉大驚,立即站了起來,喊道:「媽,您怎麼會回來?」
「我這在門口聽了半天,你們都沒注意到我呢,」言奶奶眯著眼睛,似乎有些不滿。
言喻站了起來,沒敢走過去,還是奶奶走進來,在她臉上狠狠地點了一下:「你個小東西,回頭再找你算帳。」
宋婉還處于震驚中沒回過神,因為言奶奶這兩年一直在老家那邊修養。
她和老爺子是一個地方出來的,爺爺比她大了七八歲。爺爺先與她參加了革命,而言奶奶後來偷偷地從家裡溜出來,來找爺爺也要跟著他參加革命。
所以這兩年她就想念她的老家,孟仲欽有工作無法陪伴她。
好在身邊也有工作人員在,能照顧她,宋婉時常會飛過去。可她突然回來,也沒人告訴他們啊。
「您回來,怎麼也不和我們說一聲,好叫西南去接您啊,」宋婉真是被嚇住了。
不過老太太沒在意這個,而是揮揮手說道:「我在外面聽了半天,實在是氣死了。你說說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替那孩子說話。這幾年來她在外頭行事,可曾顧念過這個家裡對她的恩?如今更好了,把仲欽都牽扯上了。回頭是不是還要把我的老頭子從地底下挖出來曝光曝光?」
這話說地實在是重了。
宋婉眼淚都差點兒下來。
言奶奶握著言喻的手,就說:「我累了,言言、小成,你們送我上去休息。」
孟西南眨了下眼睛,衝著一直站在旁邊沒吱聲的蔣靜成看了一眼,明明他才是奶奶的親孫子啊?
言喻扶著老太太上樓,蔣靜成拎著老太太的包跟在後面。結果到了二樓的時候,奶奶衝著樓下瞧了一眼,得意地衝著言喻問:「言言,奶奶剛才說地怎麼樣?」
這話叫言喻愣住了,她這才反應過來:「您是故意的啊?」
「你媽媽呀,什麼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軟。別人說幾句好話,她就心軟了。我要是不給她下一劑重藥,這事兒估計又得糊弄過去。」
言喻:「……」
她小聲說:「可是你這劑藥,有點兒太重了。」
奶奶沉默了下,這才又慢慢地朝她的房間走去。雖然她這兩年沒在家住,不過房間每天都有人打掃,就連被子都是乾淨整齊的。
蔣靜成把她的包放下後,輕聲說:「我給你倒杯水吧。」
「真是辛苦我的寶貝孫女婿了,」奶奶欣慰地說道。
言喻頓住,抬頭朝蔣靜成看過去,可誰知男人竟撇過頭,避開她的視線。
只是他的耳垂,卻出賣了他。
泛紅了。
兩個小時前,蔣靜成聽著電話里的質問,愣了許久。
才緩慢而堅定地說:「我想,從沒變過。」
第二十五章
蔣靜成抬腳出門,言喻對奶奶說:「您先坐一會, 我和他一塊下去給你倒杯水。」
奶奶笑著看她, 也不點破。
言喻跟著他出去, 見他都快走到樓梯, 趕緊上去拽住他的手臂。
男人被她扯住袖子,有點兒無奈。
他問:「怎麼了?」
言喻臉上是笑, 又像是藏著什麼秘密一樣地壓低聲音問:「你和奶奶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其實這話就是明知故問啊。
此刻蔣靜成已恢復了冷靜淡然的模樣, 就連耳朵根就不像剛才那麼紅。
言喻心底挺可惜的。
剛才應該偷拍一張照片的啊。
蔣靜成安靜地站在那裡, 黑眸微垂,兩人站地太近,連他眼睫投下的淡淡陰影都能瞧得清楚。大概是言喻盯著他的原因, 蔣靜成撇過頭,才沉聲道:「別瞎想。」
「寶貝孫女婿,」言喻一字一頓地咬著。
她的聲音軟軟的, 卻又故意咬文嚼字一樣的, 蔣靜成明明想板著臉教訓她不要胡鬧,可是只是眼神撇過去, 看見她臉上的表情, 突然就心軟了。
她這麼開心啊。
「你啊, 」言喻不抓他的袖子了, 而是改成抓他的手掌, 他的手又寬又厚,熱熱的,摸上去手指上硬硬的, 是經常用槍的原因吧。
「別讓我等太久啊。」
因為她有好多事情想和他說,好多話想和他說。
也有好多話想要問他。
蔣靜成看著她仰著的臉,水潤清透的眼睛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他。蔣靜成這次是真不敢看她,再看下去,他怕他站在這樓梯口就能壓著她親。
雖然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我下去給奶奶倒水,」蔣靜成聲音淡淡地說。
言喻也知道窮寇莫追的道理,她可不指望一下子就把他拿下。於是乖乖地放手,看著他下樓。等人消失在樓梯口,進了客廳,言喻這才回奶奶的房間裡。
此刻奶奶正坐在屋子裡的椅子上,打量著這間屋子。
其實她之所以這兩年一直在老家,就是因為這間屋子裡有太多她和那個老頭子的記憶了,掛著他的照片,偶爾一抬頭,她總覺得她的老頭子啊,就坐在那個書桌前,帶著老花鏡看書看報紙。
他總說,人啊,要活到老學到老。
所以奶奶即便到了這個年紀,卻一直跟年輕人一樣,學著用電腦,用手機。
她現在可是連微信都有的。
言喻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奶奶正拿著桌子上擺著的相框在看,她慢慢走過去,就見是她和爺爺的照片。
奶奶突然笑了下,伸手擦了擦鏡框上的玻璃,似乎這樣擦擦啊,就能把人看地更清楚些。
她問道:「言言,你覺得爺爺長得帥嗎?」
言喻立即點頭,「爺爺是我見過最帥的人。」
奶奶瞥了她一眼,又問:「比小成還帥?」
這話把人問住了。
言喻小聲說:「一樣帥的啊。」
結果,奶奶卻得意地一哼,說道:「能一樣帥?你爺爺當年那可是上過戰場打過鬼子,殺過人的,你不知道那個年代很多女護士啊,女戰士啊,都願意和你爺爺處朋友。」
「可他誰也沒瞧上,就一心等著我去找他。你說他怪不怪,當初他走的時候,都沒和我說好,讓我去找他。他怎麼就能猜到,我一定會去呢?」
這些話都是陳年老話,可是卻在歲月中從未褪色過,不管何時提起來,心底都是濃濃的甜。
那個年代太苦,可他們太甜。
言喻聽著,低頭看著照片上的爺爺,高大挺拔。
她輕聲說:「可是小成哥哥也在保家衛國啊。」
「就那麼喜歡那小子啊?」奶奶瞅了她一眼,這兩個孩子瞞地太深,當年就瞧出來小成對她好,可是誰能往那上面想。
畢竟這院子裡的男孩啊,都護短,只要是院子裡的姑娘,都疼地跟自家親妹妹似得。
一個個都是獨生子女的多。
誰家有個妹妹,大家都當寶貝一樣,羨慕,稀罕著呢。
何況言言的身世實在可憐,明明應該是孟家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卻在山村長到十四歲。就連第一雙運動鞋,都是孟仲欽在機場給她買的。
當初言喻剛回來時,奶奶並不在家。她因為爺爺去世,也大病了一場,在外地休養。孟仲欽過去與她說了這件事,他一個鐵血硬漢子,說到那雙運動鞋的時候,眼淚在眼眶裡頭直打轉。
所以奶奶還沒見到言喻的時候,就很心疼她。
特別是後來,言喻出乎家裡所有人的意料,說是想跟奶奶姓。
此刻言喻聽到奶奶問她的話,陷入了沉默,屋子裡亮著淺淺的燈光,窗子被打開半扇,晚風徐徐吹動,如搖曳著她的心。
她說:「喜歡呢。」
蔣靜成站在門口,手裡端著水杯,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微垂著頭。
水杯中的水,一圈圈地掀起小波紋。
他等的這六年啊,值得了。
孟仲欽是在快要八點的時候才到家,本來他今天要開個會議,結果奶奶回來了,宋婉給他打了電話,他會議一結束就趕緊回來了。
「您真是叫人擔心,自己一個人也敢回來,」孟仲欽一瞧見,即便人是平安的,心也噗通噗通的跳。
奶奶可比他淡然地多了,她說:「你怕什麼,這飛機票有人給我定,連去機場車子都有人幫我用叫了。」
說完,她還不忘對言喻和孟西南說:「現在這個手機啊,真方便。我看那個小姑娘啊,在手上滑了兩下,就把車子叫來了。等回頭,你們也教教奶奶怎麼用那個app。」
言喻笑了,點頭道:「您連app都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