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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47:56 作者: 蔣牧童
她不想改掉姓氏,這樣以後成實哥哥就找不到她了。
沒想到一直寵愛她的孟仲欽,這次也異常堅持。
其實言喻一直想家,想媽媽,想哥哥。她不敢表現出來,連哭都只是躲在大院裡隱蔽的地方。她不敢在家裡哭,只能偷偷跑出來。這裡和訓練場就隔著一小片樹林,晚上的時候根本沒人來。她藉口出來散步,躲在這裡小聲哭。
就在她抱著腿,看著月亮,想著媽媽和哥哥這會兒在幹嘛時,小聲嗚咽時,突然一聲呵斥響起,她嚇得登時沒了聲音。
然後一道黑影走了進來,言喻眼淚婆娑地看著黑影。
天色太暗,她看不見他是誰,只知道很高很高,應該是個男生。
突然,嚓地一聲輕響,伴隨著一道火光亮起,橘色火焰照亮了他的臉。他叼在嘴裡的煙被點燃,蔣靜成深吸了一口,蹲下,靠近她,吐了個煙圈。
「你占了我的地方。」
言喻眨眼:「這是訓練場。」還行,沒被嚇住。
蔣靜成登時低頭一笑,又吸了一口煙,低聲問:「哭什麼?」
少年的聲音清潤又透亮,一手夾著煙,半眯著眼,說不出飛揚囂張。這樣的人,言喻從來沒接觸過,她下意識的躲避。
「孟西南打你了?」他低笑,似乎還覺得挺好笑。
言喻立即搖頭,雖然她也很害怕新哥哥,可是新哥哥真沒欺負她。
蔣靜成點頭:「我就說他不至於這麼王八蛋。」
「他不是王八蛋,」言喻小聲辯駁,因為現在她也和新哥哥是一家人,要是新哥哥被罵了,那不就是在罵她。
蔣靜成轉頭看她,夜幕濃烈,只有頭頂一輪彎月的清輝籠罩著,可是小姑娘那雙清亮的眼睛,在夜色中尤其亮地惹人。
他問:「那說說,你為什麼哭?」
言喻不想說。=
「行,我回頭跟孟叔叔說說……」蔣靜成話還沒說完,一雙柔軟的小手握著他的手臂。
她是真著急了,低聲說:「不要。」
「那就告訴我,你為什麼哭,」蔣靜成有的是辦法對付這麼個小姑娘。
果然片刻之後,她把自己不想改名字的事情說了出來。她說完,蔣靜成依舊沉默著,只要菸頭在黑暗中閃爍。
「不就是個名字,這都值得哭?難道你改了名字,你那個媽媽和哥哥,以後就不認你,還是你改了名字,你就不認他們了?」
言喻沒說話。
蔣靜成又突然嗤笑了一聲,聲音挺痞地說:「還是你覺得和孟西南那傻缺一個姓挺委屈的?」
言喻:「……」她不是啊。
「要不姓言吧,」蔣靜成轉頭看她,「你還沒見過你奶奶吧,言奶奶可是我們大院裡頭最叫人喜歡的奶奶,綠豆湯煮的特別好喝,每回夏天的時候,她都在家煮一桶綠豆湯給我們喝。回頭你姓這個,肯定是咱們院裡最討人喜歡的小姑娘。」
「我媽媽煮的也好喝,」言喻輕聲說。
那天,孟仲欽領著言喻回家,路上又遇到他們去打籃球。幾人和他打招呼,陶逸衝著小姑娘問了一聲:「果果,要跟我們一起嗎?輸了的人請客吃雪糕的。」
孟仲欽低頭看了一眼女兒,小姑娘已認真地抬頭看著他們說:「我叫言喻。」
眾人一愣,而站在一旁的蔣靜成原本還懶懶的,此刻微抬眼瞼,直勾勾地盯著她。
孟仲欽離開之後,眾人逗言喻,她不說話,乖乖地走在後面。
蔣靜成故意落後兩步,兩人並肩,小姑娘安靜地走路。
全然不知道,此刻蔣靜成看著她時,眼神幽沉。
「言喻,」蔣靜成突然輕聲喊她的名字。
小姑娘抬頭,看著他。
他說:「還真聽我的話啊?」
第十三章
言喻低頭,旁邊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掌,放下筷子,端起水杯。
「發什麼呆,」蔣靜成沉沉地聲音在旁邊響起,不是記憶中清亮又囂張的聲音,是低沉的,透著穩重的聲音。
對面的夫妻抬頭,瞧了一眼,轉頭對視。
「你不是不喜歡吃日本料理的。」
其實關於他的事情,言喻都在心底,不曾忘記也不敢忘記。
「客隨主便,請客的請什麼,我就吃什麼。」
蔣靜成沒什麼情緒地說。
對面的易擇城忍不住笑了,舉著酒杯,對他說:「這次是我這個請客的沒請好,下次地方隨你挑。」
其實哪裡是他挑好,這地方是霍慈挑的。
「不敢,我怕沒命吃,」蔣靜成挺淡然的。
易擇城輕搖了下頭,朝自家媳睨了眼,霍慈被他看地挺心虛。
結果言喻的手機響了,是助理打來的,大概是見她這麼久沒回包廂。她接電話,手肘抬起來時,不小心蹭到蔣靜成的手臂,一擦而過,帶著一絲柔軟的溫熱。
因為兩人是並肩坐在包廂的榻榻米上,手機那邊的聲音,即便再小,還是清楚地傳到蔣靜成耳中。
當聽到言總監三個字時,勾了下嘴角。
這種心情,真他媽的奇特。
「如果你們吃完了,就可先回去,我正好遇到幾個朋友。」言喻說。
助理連聲說好。
離開的時候,到了樓下,易擇城的司機已經在等著他們。霍慈問道:「言言,我們送你吧。」
易擇城輕咳了下。
言喻揮手:「不用,我打車就好,我住的酒店離這兒不遠。」
霍慈一愣,剛又想問,易擇城已經牽住她的手:「讓小成送她吧,正好他也沒喝酒,你不是明天還要飛上海工作的。」
兩人走了,就剩下他們站在馬路邊。
言喻今天穿了一條白色闊腳褲,晚風一吹,褲腳飛揚,露出纖細白皙的腳踝。
蔣靜成掏褲兜拿煙的時候,正好瞥到她的腳踝,他把煙叼在嘴裡,抬起頭。就看見言喻直勾勾地看著她,他輕撇了下嘴:「言總監,也想來一根?」
他問完,言喻乖乖地伸出一隻手,手掌跟豆腐塊似的,又白又嫩。
「你還真敢要,」他嗤了一聲。
言喻理直氣壯:「不是你要給我的。」
蔣靜成冷眼看她,去了美國幾年,學得伶牙俐齒。
他轉身就走,言喻乖乖跟上,直到來到一輛黑色越野車旁邊,他拿出鑰匙,開了車門,言喻走到副駕駛旁邊,拉門上車。
「把這根煙抽完,」他沒立即開車,手裡夾著煙搭在車窗上。
言喻安靜等著,也不著急。她打量著這車子,車子款式不是新的,不過內飾卻很新,應該是買了之後沒怎麼開。她低頭,就看見中間格子裡擺著一本小冊子。
隨手拿起來一看,居然是一本軍官證。
等翻開一看,就見到蔣靜成的證件照,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鏡頭,頭髮短地貼近頭皮,目光如炬,鼻樑挺直,輪廓深邃又立體。連一張最普通的證件照都能拍的這麼英俊,言喻指尖摸了摸照片。
「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證件照。」
一旁傳來一聲輕咳,顯然是被嗆著了,他轉頭看著言喻,眉頭緊蹙,顯得嚴肅。
半晌他問:「言喻,你想幹什麼?」
言喻被他連名帶姓喊地愣神,見他神色又那麼嚴肅,有些無辜。
「是真好看。」
還是現在連說實話都不可以了?
車內沒有燈光,是外面路燈的光線照進來,她的眼睛亮地像蒙著一層水光,帶著無辜神色,不明就裡的。
蔣靜成吸了口煙,冷笑,合著是他自作多情了。
結果他剛掐了煙,準備開車,旁邊的人問:「小成哥,你電話還是以前那個嗎?」
「你不是不想幹什麼?」吐了嘴裡的煙,蔣靜成看著她,擰著眉。
言喻看他,輕聲說:「我想的。」
她這次直接地讓蔣靜成接不上話了,他深深地看著她,忽然發現,她真跟以前不一樣了,膽子更大,從前他對付她的那些招式都不管用了。
「我現在排第幾個?」
蔣靜成不明所以,淡瞥她:「什麼排第幾個?」一根煙抽完了,他準備發動車子。
「你不是說大家都排隊請你吃飯,我現在排到第幾個了?」
她看著蔣靜成,問的是真認真。
蔣靜成:「……」
問了她住的酒店,開車過去,路上言喻還挺安靜的。可是到酒店門口的時候,她不下車了。蔣靜成不說話,和他比耐心,他一個能在叢林裡潛伏三個小時不動彈的人。
他缺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