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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44:57 作者: 素光同
    他乾脆從陸明遠的話中挑刺:「我是你的長輩,你跟我說話,語氣要溫和點。」

    陸明遠就溫和地叫了一聲:「岳父。」

    他的岳父愣了一瞬,惱怒道:「誰是你岳父?」

    陸明遠耍起賴皮:「我老婆的父親。」

    岳父大為光火。他起初還覺得陸明遠沉默寡言,沒想到竟是個油嘴滑舌的,他分外嚴厲地質問道:「誰是你老婆?八字還沒一撇的事!」

    陸明遠不知害臊為何物:「當然是蘇喬。」他站得筆直,固守己見:「早晚會定下來的,您要接受現實。」

    論固執和倔強,鮮少有人比得上他。

    蘇喬的父親開始琢磨如何代替陸沉管教兒子,他和陸明遠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很久。在此期間,為了檢測結果更準確,他也去抽了一回血。

    漫長的等待之後,蘇喬拿著一份化驗單出來了。她神色茫然,好一會兒才開口:「不可能啊,現在的蘇澈,和我有血緣關係……」

    這裡的醫生兢兢業業,操作規範,嚴格符合要求,絕沒有糊弄他們。

    於是蘇喬越發疑惑。

    她面朝角落,喃喃自語:「他不是死了嗎?」

    陸明遠先開始沒應答。他思索一陣,剝絲抽繭道:「原來的蘇澈死了,再找一個相似的、有毛病的男孩子,從他父母手上把孩子弄過來,整個過程挺麻煩。」

    蘇喬嗤笑:「哦,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陸明遠雙手插進衣服口袋,一副深藏功與名的樣子。直到他們走進車庫,發動汽車,蘇喬的父親尚不確定:「陸明遠,有沒有可能……你看錯了照片,白鬧了這麼一出?」

    他拽出報告單:「蘇澈和我女兒是堂兄妹的關係。」

    陸明遠極其篤定:「我絕對沒有看錯。」

    他頓了頓,才說:「只有一個可能,蘇澈是他父親的私生子。」

    蘇喬深以為然。

    略一思索,伯父出軌的時候,大約是伯母的孕期。男人嘛,在妻子懷孕時,抬腳踏上另一條船,並不罕見。

    「哎呀,」蘇喬拍了陸明遠的肩膀,「看不出來你還有一點小機智呢。」

    陸明遠道:「怎麼,我不能有一點小機智嗎?」

    第55章 茶香

    蘇喬給陸明遠順毛:「你不僅機智,還很可愛呀。」

    陸明遠和她較真:「哪裡可愛?你說清楚點,顯得更有誠意。不然,就像是在糊弄我。」

    蘇喬從善如流:「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被你的外表吸引了一點點。後來我發現,你真好玩啊,性格耿直,嘴硬心軟,忽冷忽熱……」

    她竟把「忽冷忽熱」也當成了萌點。

    算來算去,只能用「情人眼裡出西施」來解釋了。

    陸明遠若有所思:「你喜歡忽冷忽熱的玩法嗎?」

    他很自覺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本本分分地系好了安全帶。但他身體傾斜,附在蘇喬耳邊問:「我最近是不是太熱情了?」

    蘇喬暗忖:他何必問自己哪裡可愛呢?他現在的模樣就很讓人心折。

    她唇邊含笑地回答:「我巴不得你天天都對我特別熱情。我從前經常想,哪怕你是一塊冰,我也要把你捂成一池春水。」

    蘇喬的嗓音稍微提高了些,坐在後排的父親也聽見了。

    他老人家咳嗽了一聲。

    唉……

    瞧瞧女兒對待陸明遠的態度。

    他可能真的要認下一位女婿了。

    倘若陸明遠的父親不是陸沉,這件事會好辦很多。別說他的職業是藝術家,哪怕他是個無所事事的無業游民,只要長相周正,情真意切、沒有歪心思,蘇喬的父親都不會反對。

    孩子那麼喜歡,他反對做什麼呢?

    他要做的,只有鋪路。

    他左思右想,推敲出一套說辭,打算通過陸明遠,探一探陸沉的口風。

    回家後,父親帶著蘇喬上樓。

    陸明遠寸步不離,緊跟其後。他並不是非要和蘇喬待在一起,他自己獨處時也很悠閒輕鬆----然而這段時間以來,蘇家不得安寧,狀況層出疊現,蘇喬和她父親的談話,陸明遠不想錯過。

    三人先後進入書房。

    蘇喬反手關門,坦白道:「爸,所有遺囑都在我手上,你要不要看一眼?」

    她不再避諱陸明遠,她的父親卻做不到。

    蘇喬瞭然,故意含糊地說:「我們家的那些事,陸明遠基本都知道。」

    父親拐彎抹角地批評她:「你把他當成半個自家人了?」

    蘇喬道:「他口風緊。」

    陸明遠接話:「而且誠實守信。」

    蘇喬立刻幫腔:「答應我的事,能做到的,他都做到了。」

    她的父親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終於談及正事:「小喬,遺囑的內容我不細看了。你做好計劃了嗎?我這麼說,不是在催你們動手,你那兩位伯父,還有董事會裡的行家們,一個比一個難纏……你想全身而退,無路可退。」

    蘇喬拉開保險箱,掏出一份遺囑:「爸,我要是想跑,三年前我就跑了。」

    滿室茶香蔓延,父親雙手持杯,調侃了一句:「你現在有了陸明遠,我和你媽媽,都怕你和他私奔。」

    陸明遠眉頭微鎖,唇線輕抿,因他忽然被扣了個帽子,心裡頭不大高興。雖說他的確有私奔的念頭,可他從沒和蘇喬講過。自從葉姝在晚宴上中毒昏厥,陸明遠便覺得,他不能以正常的思維,去考量蘇家的事。

    他問:「葉姝的情況,還沒搞清楚。蘇澈又是冒牌貨……蘇景山死於非命,兇手逍遙法外,能不能收集證據上報,直接把他們抓了?」

    「抓誰?怎麼上報?證據在哪兒?」蘇喬的父親一連三問,保溫杯「砰」的一聲,磕在了紅木桌面上。

    陸明遠沉默僵持。

    他驀地想起陸沉的告誡----殺死蘇景山的人,極有可能是蘇喬的父親。陸沉那時還說,蘇喬的父親下手太狠,將來肯定要牽連蘇喬。

    陸明遠迂迴道:「我不是偵探,回國不到一個月,證據再多,我也找不過來。」

    他抬起長腿,架在茶几底端的橫槓上,動作十分散漫:「我只是覺得,打從蘇景山去世,宏升集團自亂陣腳,攤上了一筆爛帳。」

    蘇喬的父親應道,「你別急,要沉住氣。」

    他的確是一位引路的長者:「跟他們鬥智鬥勇,絕不能心慈手軟。你沒有在陸沉跟前長大,很多事,你做不出來,怎麼辦呢?就該借用別人的手。」

    陸明遠靠回椅背,望向蘇喬。

    蘇喬夾帶著一份遺囑,坐到了陸明遠的身邊。

    她鋪開文件,輕聲道:「爸爸,爺爺把所有股份留給了你,但是他要你寫一份委託書,將公司全權交由蘇展管理。我最近聯繫了幾位董事,他們願意讓出一部分股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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