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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44:57 作者: 素光同
    撕開包裝紙,他咬了一口,覺得挺好吃的。

    部門內部,偷看他的女員工被萌得不行:「臥槽好可愛啊啊啊啊啊,他這麼帥,還喜歡吃巧克力!!!他面試成功了嗎?!」

    身邊的同事鄭重否決:「沒成功,你瞧沒瞧見,老闆臉色不好。」

    「真要命!咋沒成功呢?」女員工反問道,「咱們不是缺人嗎?」

    她還想再講幾句,瞥見顧寧誠帶著助理出來,立刻閉上了自己的嘴。

    繞過兩側的滴水觀音盆景,顧寧誠的視線一霎開闊。他順著廊廳向前走,剛好和陸明遠撞上,在這一瞬,兩人短兵相接,帶來莫名的緊張感。

    陸明遠嘴裡的巧克力還沒化。

    於是他沉默不語。

    顧寧誠似笑非笑,向他點了點頭。

    兩人擦肩而過時,陸明遠念了一聲:「顧寧誠?」

    語調上揚,分明是挑釁。

    長廊寂寥,四處無人,滴水觀音舒展莖葉,無風自動。顧寧誠轉移視線,把領帶扯鬆了些,溫和道:「我是顧寧誠,你好,陸明遠先生。」

    他沒有和陸明遠握手的意思。

    高中和大學時代,顧寧誠常在脂粉堆里摸爬滾打,風流而不下流。

    他跟男人或女人相處,總讓人如沐春風,而今,他一反常態,挖苦一個初次見面的人:「這次面試經歷對你有幫助嗎?八成沒有,你不像能幹活的人,上哪兒找工作呢?」

    一旁的助理跟著煽風點火:「有些人啊,沒啥本事,毛病一堆。」

    陸明遠卻道:「顧寧誠,你不是人事部的副總監麼?」

    他說:「你看起來很閒。」

    助理擋在他面前,笑道:「您沒事吧,沒事就請離開,這一塊都是辦公區。」

    「我這裡有兩塊錢,」陸明遠從口袋裡掏出硬幣,彈到天上,冷淡地奚落道,「送你了,你去買塊口香糖。跟你們說話,我快不能呼吸了----我當然有事。」

    竟然光明正大,諷刺別人嘴臭。

    某一塊硬幣落地時,還砸中了助理的腦門。

    助理「嗷」地一聲怪叫,想動手,又不敢,只能站到顧寧誠身後。

    顧寧誠不知道,陸明遠是哪兒來的囂張。

    他還敢在公司里給蘇喬送花。

    顧寧誠難得有空,下午還趕著開會,即便他氣得不輕,也只能撂下陸明遠,帶著助理快速離開。

    不久之後,蘇喬也得知了陸明遠面試失敗的消息。她並不難過,還有些放鬆,整個下午都在緊趕慢趕,提前兩個小時下班。

    陸明遠果然沒有回家。

    他坐在公司外的咖啡館等她。

    第41章

    咖啡館裡人聲嘈雜,陸明遠捧了一本書,低頭在看。他讀書時很認真,無論周圍吵不吵,他也能靜坐不動。

    蘇喬托著下巴,偷瞄了一眼封皮。

    「宏升集團發展歷程分析……」蘇喬念出書名,饒有興味道,「你怎麼看起了這本書,是在公司前台買的嗎?我記得再版以後,價格不便宜。」

    陸明遠緩慢地將扉頁合上,道:「198元一本。」

    蘇喬輕嘆:「他們搶錢。」

    「我找到了你的名字,」陸明遠將指尖搭在封面上,略帶惋惜道,「雖然只有三行。」

    為了這三行字,他可能看了一下午。

    空調製冷,降低了室溫,蘇喬的心卻暖和起來。她挨著陸明遠,與他親近道:「整本書都是爺爺寫的,他這人有不少……」

    蘇喬頓了頓,委婉表達:「有不少遠大抱負。宏升集團的前身是一家貿易公司,屬於我爺爺的第一個老婆,爺爺從鄉下進城,娶了富家小姐,這才有了做生意的資本。」

    陸明遠點頭,盯著蘇喬的眼睛,又道:「你說的這些,書里沒寫。」

    蘇喬不以為然:「不光彩的事,怎麼能寫出來?」

    她耐心解釋:「這本《宏升集團發展歷程分析》,就跟小說差不多,我爺爺是男主角,頭頂光環,識人善任。他漏掉了很多細節。」

    世人貪圖他所沒有的東西。貧窮的人傾慕富貴,無名的人渴求聲望,越卑小,越妄自尊大。

    正因為蘇景山玩弄了諸多手段,他才會借用公司的名頭,為自己的生平樹碑立傳。

    陸明遠一無所知,雙手捧著書,波瀾不驚地說:「三十年前,蘇景山的綽號是『蘇百萬』。兩年後,他投資外產,財富翻了一番。」

    蘇喬沒做聲,靜候下文。

    陸明遠講出他的猜想:「從那時開始,他們就在做走私了。」

    蘇喬低低笑道:「你對顧寧誠有印象嗎?他找過你,然後搭上了陸沉。陸沉又告訴我,顧寧誠那裡有蘇展的把柄……我想來想去,只可能是走私的亂帳。」

    蘇展是蘇喬的堂哥,她提過幾次,書里又介紹過,陸明遠記得很牢。

    不過現在,他不想提蘇展,他把炮火對準了顧寧誠:「今天下午面試,我見到了顧寧誠。」

    陸明遠與蘇喬共坐一排。話沒說完,他朝著蘇喬的耳根,輕輕吹了一口氣。

    夕陽在空中返照剪影,咖啡浸潤出微妙的奶香。蘇喬端著杯子,心尖驀地酥麻,她收了收笑容,護短道:「顧寧誠是人事部的高管,跑去設計部讓你難堪,為什麼呢?他仗著自己的岳父是二把手,在公司里,連下限都沒有了。」

    陸明遠靜靜地聽著,眼神清澈如冬雪一般。

    他忽然笑了。

    咖啡廳里人來人往,陸明遠渾不在意,親了蘇喬的額頭。

    蘇喬捏了一下他的手。

    陸明遠悠然自得,像閒談一般傾訴:「我今天得罪了顧寧誠。上次他給我打電話,還挺客氣的。」

    蘇喬喝光一杯咖啡,按住自己的太陽穴,微微提神。

    「那是因為,顧寧誠有事找你幫忙,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蘇喬肆無忌憚地在背後說人壞話,「他求你幫忙,你讓他跪下來都行。」

    真的嗎?

    陸明遠無聲地詢問。

    他僅僅做了一個口型,蘇喬竟然有了被逼問的錯覺。

    她垂首反思自己。

    當年在公司里,她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顧寧誠從天而降,奇蹟般地幫助了她。換做另外一個人----無論男人或女人,老邁或年輕,只要他們同意施以援手,他們都是好人。

    蘇喬的價值觀極度自私:對她好,就是好人,她要努力報答。

    顧寧誠在工作上扶持蘇喬,蘇喬也用公事回饋。再沒有比利益鏈更穩固的關係了,蘇喬一度這樣認為,直到某一天下班,她在車庫門口見到了和葉姝拉拉扯扯的顧寧誠。

    那天以後,蘇喬捨棄了顧寧誠的輔助。

    她自認翻臉無情,從未生出一丁點情愫,她那時候……只想要父母安康,家大業大。凡是和伯父家牽扯不清的人,都會讓她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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