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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44:57 作者: 素光同
    葉紹華猜不透蘇喬的彎彎繞繞,只顧著在那裡吃東西,沒一會兒,他又忽然站起來,招呼道:「姐,誠哥!」

    他在呼喚葉姝與顧寧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蘇喬在心中忖量,顧寧誠的父母都來了,他們和葉姝談笑風生,賣足了蘇家面子,顯然很認可兒媳婦。但是他們除了親近葉姝,還總是站在大伯父身側,可見兩家交情匪淺。

    在她思前想後時,顧寧誠坐到了旁邊。

    有葉姝在場,顧寧誠舉止如常。他先是問起了葉紹華:「哎,蘇澈走了嗎?」

    「他回房了,」葉紹華道,「我哥他身體不好,剛出院,不能久坐。」

    顧寧誠點頭,表示理解。他面朝葉紹華的方向,目不轉睛地凝視蘇喬:「你們和蘇澈聊了什麼?他手術住院那幾天,我太忙了,竟然沒去醫院探望。」

    因他側過了臉,葉姝察覺被冷落。

    她沒有外露的張揚,憤恨都埋進了心裡。

    蘇喬沒注意她,混淆視聽道:「還能聊什麼呢?蘇澈不喜歡和我說話,你們都知道,我剛來他就趕我走,是我自討沒趣。」

    她話中有明顯的抱怨,聽在葉姝耳邊,竟和嬌嗔無異。

    果不其然,顧寧誠也安慰道:「蘇澈可能心情不好吧,你別往心裡去。他這一病又是一年,一年都沒去公司了。」

    蘇喬心不在焉:「我也有四個月沒去公司了,做起事來笨手笨腳。」

    顧寧誠輕笑一聲:「你才華出眾,業務能力很強。蘇喬,你並不笨。」

    雖然他用「蘇喬」來稱呼對方,但是葉姝有種直覺,如果她不在場,顧寧誠一定會說「小喬」。

    她幾乎要忍無可忍。

    蘇喬渾然未覺,旁若無人道:「總監的秘書昨天給我發郵件,下個禮拜有好幾場聯合會議……」

    她和顧寧誠在這兒一本正經地聊公事,葉紹華聽了,心中唯有羨慕,他也想找些正事來做。而葉姝卻截然相反,她狠狠拽了一下顧寧誠的袖子:「老公,你們講業務部的事,我都插不上嘴。」

    顧寧誠拍了拍她的手,力道很輕,態度不言而喻。

    他讓她鬆手。

    葉姝好歹也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她在顧寧誠身上碰了多少次壁,吃了多少次虧,今天又當著蘇喬的面,怒火不斷疊加,使她倍感煎熬。

    她「騰」地一下站起來,手裡的香檳酒,潑在了蘇喬的臉上。

    葉姝神清氣爽,等著蘇喬脫妝。她端著杯子,不咸不淡道:「蘇喬,算姐姐求你了,你能不能和你姐夫避避嫌,保持距離?」

    蘇喬拿起餐巾紙,擦乾了自己的臉。

    感恩遺傳基因,她化不化妝都很美,膚若凝脂,五官精緻。她有這樣的臉,不該做出惱怒的表情,更不該拎起裝滿泥土的花盆就往葉姝的頭上扣。

    當著眾人的面,蘇喬捂著雙眼,激動地斥責道:「從你們坐下來算起,我十句話里有九句話在談公司,有話不能好好說麼?竟然用烈酒潑我的眼睛……」

    周圍有人驚呼出聲。

    而蘇喬安然無恙。她從指縫裡看到,大伯父走了過來。

    第37章

    花盆從葉姝的頭頂跌落,花草、泥土、和塵沙帶來的污垢,令她十分狼狽。

    她強忍著沒有尖叫,手指向蘇喬所在地,反唇相譏道:「我就是潑你了,潑你一杯酒都算輕的……你對著顧寧誠眉來眼去,當我不存在嗎?這裡是大伯父的家,你還敢拿花盆砸我,是不是成天想著要砸死我這個姐姐?」

    她自行後退一步,面對賓客們的目光,脊背挺得筆直,只是眼眶已紅,淚水轉瞬從眼角滑出。

    這幅可憐相,著實讓人動容。

    旁觀者便開始竊竊私語。

    顧寧誠拉住葉姝,措辭有些沉鬱:「你反應過激了。我和別人說幾句話,用得著眉來眼去嗎?蘇喬的旁邊就是葉紹華,如果蘇喬做得不對,你弟弟也會幫著你----他剛剛還好好地坐在那裡。」

    他拿起一塊濕毛巾,擦了擦葉姝的臉,又說:「你這幾天心情不好,就不要大驚小怪了。」

    三言兩語,竟然完全摘清了蘇喬。

    可他越是這樣,葉姝就越憤怒。

    倘若他願意對她好一點,她剛才怎麼會失態?但凡他有一丁點耐心和溫柔,葉姝都不至於做出潑酒的蠢事。

    葉姝正準備還嘴,她的大伯父來了。

    伯父的身邊,還有氣定神閒的蘇展。

    蘇展笑道:「誤會說開了就好,咱們都是一家人。」

    他攬上葉姝的肩膀,在她退無可退之時,成為了堅強的後盾。葉姝含著淚眼,抬頭凝視大哥,不由得默默心想----是啊,至少她還有家人。不像另一邊的蘇喬,形單影隻,無人追隨,無人庇護,就算她真和顧寧誠怎麼樣了,顧寧誠的父母也不會同意的。

    蘇展僅僅憑藉一句話,就讓葉姝解開了心結。

    她比剛才鎮定了許多。

    一旦鎮定,就不會慌亂,更難犯錯。

    蘇喬注意到葉姝的眼神,便給自己鋪下一個台階:「大哥說得沒錯,我們都是一家人。爺爺要是還在,看到我們小打小鬧,他老人家也會不開心。姐姐,我剛才衝動了,不應該和你爭辯,可你真的看錯了……」

    她扶住木桌,咳嗽了一聲:「你往我眼睛裡潑酒,我到現在還很疼。」

    其實呢,葉姝當時怒火攻心,唯一的念頭就是發泄,並沒有針對蘇喬的雙眼,那杯香檳也只碰到了蘇喬的臉。

    而蘇喬出於習慣,把葉姝往壞處想。

    她絕不會讓自己落於弱勢,卻在這一刻選擇忍讓:「姐姐,聽說你最近心情不好……我還是先走吧,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和姐夫白頭偕老,夫妻恩愛。」

    蘇喬提高了嗓音,語速略快,說得滴水不漏,幾乎挑不出錯。

    十分鐘前,她還盛氣凌人,十分鐘後,她就委曲求全。

    葉姝深知她的本性,快被她氣得吐血。

    大伯父終於出面,溫和地看著他們,貌似圓場道:「小喬,你不能提前走。你這一走,伯父伯母也捨不得。」

    看向葉姝時,他流露出更多的表情:「你姐姐是個懂事的孩子。」而後他偏頭,面對蘇喬,讚賞道:「你也是蘇家的好孩子,聰明又機靈。」

    大伯父一向精於話術。

    蘇喬自知說不過他,轉移話題道:「嗯,沒什麼事了……對了,晚宴快要開始了,蘇澈哥哥還在房間裡。」

    她看向一旁的管家。

    那位管家忙說:「我去敲門,請他出來。」

    蘇喬與管家攀談道:「蘇澈剛出院,休息一會兒也好。不過他剛才說了,等晚宴正式開始,要去房裡通知他。」

    假如蘇喬和其他人說話,不定還要落進什麼坑裡。

    只有管家,或者女僕、服務員,會站在普通人的立場與她閒聊。這麼一來二去,幾句講完,周圍看熱鬧的朋友也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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