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

    傅瑾南心裡一柔，低頭，腳尖就著一顆小石子來回撥弄著：「就一個小廣告，怎麼還沒收工?」

    那頭好像沉默了兩秒，還沒回答，便聽旁邊清冷的男聲淡淡傳來：「隨便坐。想喝什麼?蘇打水、牛奶、橙汁冰箱裡都有。」

    裴衍的聲音。

    隨便坐……冰箱……

    傅瑾南一顆心頓時冰涼一片，他沉默一秒，幾乎是用吼的：「你他媽在哪兒?姓裴的家裡?」

    這個時間點，在一個男人家裡，意味著什麼，他不敢去想。

    「這就是你所謂的工作?」他忽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般，聲音冷得幾乎結上一層寒冰，「好樣的，白阮。你他媽真夠可以的。」

    第46章

    裴衍換了盞燈，橘黃色的暖光打在客廳里。

    沙發上的女人穿著V領小毛衫, 鎖骨瑩白細緻, 微側的小臉精緻如畫。

    他看了兩秒, 轉身到冰箱前彎腰拿水。

    白阮把手機放到包里, 垂下眼瞼，定定地坐了會兒。

    眼前遞過來一杯蘇打水，握住杯身的手指分明好看，男人聲音寡淡：「想什麼?」

    白阮接過水，笑一下：「沒什麼。」

    喝水的時候，耳邊卻回想起傅瑾南電話里說的那些話，語氣狠絕又冰冷, 許是站在空曠的地方, 聲音帶點空蕩的回音, 尾音顫抖。

    不知為何，她心情有點複雜。

    想他幹什麼啊!

    白阮搖了搖頭，甩掉無意識的回想，不出一秒又想起他說什麼兒子回來了, 晚上回的……

    算了, 她不是想他，是在想兒子。

    喝了一大口水，終於靜了下來，白阮抬頭。

    裴衍半坐在高腳凳上，拿著紅酒瓶，順著杯壁往下倒, 沒一會兒便多出兩杯色澤飽滿的紅葡萄酒。

    放下酒杯，伸手解開襯衫第一顆紐扣，側頭望過來的同時，食指扣住領帶結，神色淡淡地左右拽兩下。

    抬眼，看向白阮：「要來點嗎?」

    這曖昧的燈光、紅酒、孤男寡女……

    老司機白阮感覺自己瞬間get到了什麼，和這麼秀色可餐的裴醫生發生點什麼，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她兒子不是還在家等她嗎!

    空窗五年，好不容易有個可以啪啪的機會，時機卻不怎麼湊巧啊。

    白阮雖然有點遺憾，但還是抵住誘惑，為難地搖頭：「不了吧，我還有事，不太方便喝酒。那個，我的圍巾，可以先給我一下嗎?」

    裴衍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眸色暗了一點。

    沉默幾秒。

    男人舉著酒杯仰頭，將暗紅色的液體一飲而盡，回屋拿出一個紙袋遞給她。

    白阮接過，打開確認一眼，是傅瑾南那條沒錯。

    據他自己說是覺得沒個性，就拿剪刀把流蘇剪得亂七八糟，跟雞窩似的。

    這麼隨意的理由，除了他也是沒誰了。

    白阮看著圍巾笑起來，整理好後起身：「那我走了呀。酒留著吧，改天再喝。」哎，不知道她的潛台詞裴醫生聽懂了沒啊。

    背起小包包，拎著圍巾袋，往門口走去。

    正要開門，手腕卻被男人從後面扣住。

    白阮腳步一頓，轉身，語氣有點訝異：「裴衍?」

    不同於傅瑾南的溫暖灼熱，裴衍的手心跟他人一樣，帶著一點淡淡的涼意。

    他注視著她，開口時，聲音染上一絲喑啞：「是傅瑾南?」

    「什麼?」白阮下意識問。

    「打電話的是他。」裴衍沉聲。

    白阮點頭：「是呀。」

    她嬌滴滴地立在牆根兒，身體是嬌軟的，皮膚白得近乎透明，橙黃燈光下的五官明艷動人，眼神卻是坦坦蕩蕩。

    「讓你有事的也是他，對嗎?」他被她這個眼神刺了一下，聲音微冷，面上神色淡漠。

    讓你有事的是他……

    白阮心中沒來由地突突跳兩下，下意識否認：「不是。」

    跟傅瑾南有什麼關係啊!是昊昊，她在心裡默默提醒自己。

    裴衍的氣壓頓時緩和了點，捏著她手腕的手指也跟著一松，「昊昊嗎?」

    「對啊。」白阮輕聲，「我走了。」

    她俯身穿鞋子的動作有點急切，待到兩隻鞋子都穿好，裴衍突然出聲：「白阮。」

    「嗯?」

    玄關處的燈光微弱，一男一女四目相望。

    裴衍喝了點酒，行事比平時大膽許多，他一點點逼近她：「我也可以是昊昊爸爸。」

    他的聲音溫柔，帶著蠱惑，「我知道你不想這麼早確定下來，沒關係，我可以等。可是，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因為他是昊昊親生爸爸的身份，就對他另眼相看。他可以是昊昊爸爸，我也可以是。我很早就告訴過你，無論昊昊是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都會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給他世界上最好的父愛。所以，我不求別的，只求你給我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好不好?」

    白阮看著他，沒說話。

    老實說，她有點動容。

    裴衍給她的感覺很不錯，不會像傅瑾南一樣咄咄逼人，一直逼著她做選擇，逼著她承認他的地位，相比而言，裴晗更包容，更紳士。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這麼好的裴衍，她張了張嘴，卻始終說不出那個「好」字。

    裴衍低著頭。

    面前的姑娘揪著一張小臉，精緻的眉目被燈光鋪上一層淺淡的朦朧，睫毛的剪影在眼下打上一層灰黑色的剪影，顯得越發動人。

    他心中一動 ，借著酒勁緩慢俯身，薄唇一點點靠近她……

    白阮還沒想清楚自己為什麼說不出一個好字，就看到裴醫生一張放大的俊臉。

    眼睛細長，鼻樑高挺，下頜線條優美，唇薄而清晰。

    講真，這張臉，長得特別符合她的審美，按照她顏控的屬性，親一下應該會美滋滋吧，就像和傅瑾南親親那樣----心跳加速，面紅耳赤，暈頭轉向……

    可是沒有。

    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看著他一點點湊近的嘴唇，明明那麼好看，可她內心就是毫無波動。

    兩人的唇只隔了五公分。

    三公分，兩公分……

    白阮的腦海里突然鑽出一幕畫面，和眼前的這張臉不斷重合。

    就在唇瓣快要碰到之時，白阮的頭兀地一偏，微翹的嘴唇從他的側臉輕輕擦過。

    裴衍一頓，片刻，嬌軟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語調淡淡的：「五年前我們什麼也沒發生過，對嗎?」

    他身體僵了下，側過頭，便對上姑娘漆黑的眼眸，好看卻冷淡疏離。

    白阮看著他，神色微微恍惚。

    她想起來了。

    五年前的同學聚會，她被抽到選一個男生親吻一下，然後她看了眼坐在不遠處的陳媛，唇邊綻放出一抹笑：「我要親裴衍。」

    她素來膽大，直接坐到裴衍身旁，湊到他耳邊：「你給不給我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