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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34:14 作者: 伏寒
    李燕燕知道岑驥不會虛張聲勢,即使身體被鉗住,還是艱難地搖了搖頭,示意憐青不要忤逆岑驥。

    「很好。公主總是很識時務。」

    岑驥嘴上說著冷酷的話,卻鬆開她的下巴,將身子攬得更近,她的柔軟撞進他堅不可摧的胸膛,李燕燕一顫,不由向後掙了掙。

    「怕什麼?」岑驥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像要透過她的皮囊看到更深遠的地方,「我們不是夫妻嗎?將身子交付給我,與我生兒育女,不是天經地義的事麼?難道公主不願意?」

    「我……我不是……」李燕燕囁嚅著。

    有什麼在她頭腦里,呼之欲出。

    「還是說……」岑驥淡淡掃了眼案上的藥盞,「公主是有備而來,根本沒打算與我長久過日子呢?」

    腰間的手忽然捏得很緊。

    「你被迫跟了我,連絕子的虎狼之毒都捨得在自己身上下……我這粗鄙武夫,就不配讓你給我生孩子,是嗎?」

    第82章

    李燕燕一怔,旋即皺起眉頭:「……你是這樣以為的?」

    岑驥緊盯著她冷笑:「我也不願相信,想著你向來不是虧待自己的人,斷然做不出這種事來,可是……」

    他指指桌上藥盞,「驗過藥渣了,你現在每日服的藥,分明是用過那劑絕子毒後調養身子幫助恢復的補藥……不由我不信。」

    要不說一知半解的人比什麼都不知道的更可惡,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李燕燕被氣得胸口生疼,冷冷譏諷道:「是麼……這都叫你給查出來了?看來你越發有出息了,抽絲剝繭、溯本求源的本事也不落人後,看的我都要拍案叫絕了!」

    這幾句陰陽怪氣的話,岑驥聽了分外刺耳,拂袖掃過案幾,細瓷杯盞全摔到了地毯上。

    沒碎,悶仄的聲響卻更令人心驚。

    「絕子毒……敢說你沒用過?」岑驥紅著眼睛質問道。

    李燕燕百口莫辯,惱羞地去推岑驥胸膛,當然是推不動的。

    這誤會大了,岑驥只查出了一半,可另外一半的事實……這原本就是樁糊塗案,落不到實處去,而她當初顧全大局,不想將事情追下去,現在又叫她如何自證?

    ……而且她究竟有什麼對不起岑驥的?憑什麼一而再再而三被他懷疑?!

    她的好脾氣也有限度的!

    李燕燕懶得自辯,也無法自辯,淡漠道:「你既然明察秋毫,怎麼想怎麼對,還問我做什麼?」

    她板著臉,垂下眼,不反抗也不迎合,用沉默給自己裹上了一層堅硬的外殼。

    ——又像個端莊完美的人偶了。

    岑驥見她這副態度,怒火更盛。

    非但沒有對他的愧意,倒還理直氣壯,作出寧死不屈的樣子給誰看……

    而自己本有數不清的法子處置她,卻巴巴的跑來求證,早涼了半截兒的心又被人甩在地上狠狠踐踏了一回。

    「呵……」

    他冷笑,忽然鬆開箍在李燕燕腰間的手,轉而指著跪地不起、噤若寒蟬的憐青,狠戾道:「是不是她?」

    「什麼?」李燕燕一時沒反應過來。

    「是不是她給你找的毒藥?」

    岑驥說著,隨手拔出佩劍,寒芒凜冽,一道白光直劈向憐青頸間——

    「不要!」

    李燕燕大驚失色,不顧一切衝上去,要去阻攔他:「你給我住手!」

    她哪裡有岑驥動作快,連岑驥的衣服也沒沾著,撲了個空,跌在金絲絨的地毯上。

    一顆淚珠奪眶而出,滴落在手背上,她怔怔望著。

    「不要……」李燕燕默默道,像著了魔一樣盯著那顆淚滴,轉不開臉,不敢去看。

    怕看到憐青血濺當場。怕他和她之間再無任何可能。

    「殿、殿下……」

    ……憐青破碎顫抖的聲音。

    李燕燕猛然抬眼。

    岑驥定定立著,身軀在地面投下一片曖昧的暗影,而憐青縮在牆角,面色蒼白,瑟瑟發抖。

    劍尖停在她喉前,不到一寸——幸好還沒見血。

    李燕燕當即手腳並用爬過去,以一個保護的姿態,擋在憐青身前。

    「憐青……」

    「殿下……我,嗚嗚……」憐青終於回過神,小聲啜泣起來。

    李燕燕喉頭一哽,滴滴淚珠猝不及防湧出,顧不上擦,狠狠吸了幾下鼻子,決絕道:「生我的氣就沖我來,不要遷怒旁人。今日動我的人,日後你一定會後悔,我說到做到!」

    岑驥持劍的手紋絲不動,眼神靜靜投過來,卻好像什麼都沒看到……

    她沾滿淚水的臉頰,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泣……從前他真動了殺心的時候,也不曾見過。

    岑驥想他一定是瘋了,不然為什麼這種時刻他卻在想,她為什麼哭,為誰而哭。

    女人的眼淚從來打動不了他,幼年時他見過太多,礪煉出冷硬無情的心腸。可她不一樣,她白玉般柔膩的肌膚下,藏著堅如磐石的心,只怕並不遜於他自己的。

    可她現在掛著淚,神色悽然……

    有那麼一瞬間,岑驥覺得這樣也是好的,得不到愛,讓她痛苦、讓她落淚,甚至記恨,那也算是一種深刻,讓她無論如何不能輕易擺脫他……

    我一定已經瘋了,岑驥心想。

    幽深廣闊的大殿,天地好像都在離他而去,只有她抽噎的、低微的、也是冷漠的聲音迴蕩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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