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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34:14 作者: 伏寒
    張晟啐了一口,「他奶奶的,早死不死,偏趕在這時候!狗皇帝到死也要跟老子作對!」

    岑驥和張晟的對話,什麼「買賣」、「古大哥」,李燕燕聽得雲裡霧裡。

    更不懂她父皇的死如何惹惱了張晟——他好像比李燕燕這個親生女兒還激動,至於「作對」,大概是張晟一廂情願認為的吧,李燕燕可不覺得她父皇這輩子會認識張晟此人。

    雖然熙宗駕崩這件事對她來說早不新鮮了,李燕燕還是掩住嘴巴,瞪大眼睛,表現得像是剛剛得知。

    岑驥倒的確意外,愣了片刻,嘆道:「這樣看來,河東還不是唯一要起內訌的。下了這場大雪,倒是萬幸,讓古大哥提前回山準備過冬。往後一段日子,來投奔白石山的饑民,只會越來越多……」

    李燕燕聽到這兒,大概猜出,這白石山恐怕就是她前世見到的、亡命聚集的匪窩,而岑驥和張晟口中的「古大哥」,應當就是那匪首了。

    岑驥果然早就勾搭上了逆賊!李燕燕把頭低得更深,生怕引起那兩人的注意。

    可張晟下一句話,差點讓她失了鎮定!

    「現在已經多的養不起了,」張晟沒好氣,揩了下鼻子,「嗐,原以為這次劫了公主嫁妝,多少能續上一陣子……這下可好,都是那皇帝老兒狗東西造的孽!」

    !

    李燕燕這回才是真正吃驚,臉上有些掛相,前胸急促地起伏,心裡則反反覆覆罵著:

    岑驥狗東西!不光想造大周的反,還貪你奶奶的嫁妝!

    再一想起,她會的這幾句罵人的話,全都是跟這兩個亂賊現學的,更氣了。

    狼心狗肺、亂臣賊子、沐猴而冠、寡廉鮮恥、喪心病狂……狂怒之下,李燕燕自力更生,想出一連串罵人的詞,臉頰一鼓一鼓的,鼻孔里也冒出陣陣白氣。

    岑驥睨了眼,拿鞭子柄捅捅她,莫名其妙道:「瞎嘟囔什麼呢?」

    李燕燕沒吭聲。

    張晟倒是「嘖嘖」了兩下,非人的雙眼又一次看向李燕燕,問:「這丫頭怎麼回事?」

    岑驥狼目微張,不接他的話,反而挑釁似的問:「既然前天晚上接到信,你怎麼反而比我到的晚?腿瘸了,還是腳跛了?」

    李燕燕悄悄抬眼,發現張晟似乎正等著岑驥發問,黑溜溜的眼睛裡透出貪婪的幽光。

    ……他好像在挖坑,並且十分篤信岑驥會跳下去?李燕燕皺起眉頭。

    「嘿,這個嘛……」張晟轉了轉眼,惡意毫不掩飾,「來的路上還聽說了件事,怪好玩的……特意繞了段路去確認了下。和你有關。」

    「我?」

    張晟似乎故意要挑撥岑驥的神經,咧嘴一笑:「嘿,想知道嗎?求我我就告訴你——」

    「少在老子面前裝腔!有話快說!」

    岑驥猛然向前一步,鐵爪樣的手已經掐在了張晟頜頸之間!李燕燕嚇得往外跳了幾步。

    儘管張晟和岑驥差不多高,看著比岑驥寬出一圈,卻還是被卡住命脈,不敢妄動。

    兩人都死盯著對方,像是在用眼神交鋒。

    「呵,行啊,」張晟啐了一口,險險落在岑驥腳邊,「有種來比劃兩下啊,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岑驥聞言,卻放開了手,冷淡道:「我不和比我弱的人比試。有話快說!」

    張晟嘿嘿一樂,故作輕鬆似的說:「時隔十幾年,麻衣道人再次現身定州了……嘿,我告訴你這件事,你可要怎麼謝我?」

    他說完這句,眼神定定看著岑驥,嘴唇來回摩挲,發出令人不適的聲音,簡直像在品味什麼佳肴。

    麻衣道人?這又是誰呀?

    李燕燕不懂,茫然看向岑驥。

    ——卻見岑驥一張臉,活見了鬼般,頓時失去了血色。

    第17章

    如果移時異地,李燕燕很樂意看岑驥和張晟大打出手,兩敗俱傷。

    可在這冷颼颼、空蕩蕩的太行山道上,她全副身家性命繫於岑驥,可不能讓岑驥出什麼差池。

    見岑驥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樣,李燕燕往岑驥身邊靠了靠,悄悄碰了碰他的手……

    女孩的體溫很低,指尖相觸,一抹清涼,岑驥如夢初醒般抬起頭。

    「我先去定州,不和你回白石山。」他聲音微顫,像在努力壓抑著什麼,「替我轉告古大哥,說我事畢之後再去寨子見他。」

    張晟哼了聲,看起來毫不意外。

    接下來,兩人很快交換了身上的物資。河東兵那裡搜刮來的鎧甲武器以及那匹軍馬,岑驥全部交給了張晟,自己則又換成了青袍皮甲,普通得恰到好處。

    做完這些,誰都不想再和對方多說一句話,岑驥向張晟問清了道路,轉身便要離開。

    「怎麼?你要帶著她?」張晟見狀,突然指著李燕燕問。

    李燕燕心臟狠跳了一下。

    岑驥從剛才起情態就不對。李燕燕猜不出他要去定州做什麼,直覺不是好事,岑驥急吼吼的,李燕燕知道自己是累贅,很怕被丟下。

    她要活下去,要去淮南,無論岑驥把她留在山裡,還是丟給張晟,讓她去白石山,都不可以……

    所以岑驥還沒回答,李燕燕就小步跑上前,緊抱住岑驥胳膊,故意做出親昵的樣子,大聲說:「我們當然一起!」

    她抱的這樣緊,岑驥半個身子忽然陷入到軟玉溫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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