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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34:14 作者: 伏寒
李燕燕緊貼著馬脖子,卻還是免不了被兩側橫逸斜出的樹枝打到,手臂和小腿上陣陣刺痛。
「……竟追出來十八個人……」岑驥忽然自言自語道,似乎有些疑惑。
除卻守在關卡上離不開的,寒鏡關可以算是傾力而出,李燕燕心知這是由於自己身份暴露,再不敢搭話。
岑驥輕嘆了口氣,低語道:「看來之後要儘量避開黃羊道了……」
避開黃羊道……李燕燕心想,等到了明天,她是公主的消息,恐怕會傳達到黃羊道上的每一個關卡——從這個意義上說,避開是好事。
可是,連黃羊道都如此崎嶇難行,不走黃羊道,他們又要面對什麼呢?
她不敢多想。
慘白的月亮升上中天,清泠泠照在延綿起伏的群山之上。
岑驥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李燕燕漸覺力竭,身後堅硬的身軀,好像是這顛簸路途上唯一的倚靠。
她軟塌塌地靠著岑驥,昏沉間,竟睡了過去。
……
再醒來時,天色將曉,馬蹄得得,他們正碎步緩行在一條陌生山脊上。
岑驥依舊維持著□□的姿態,雙手牢牢掌控著韁繩,仿佛不知疲倦。
李燕燕揉了揉惺忪雙眼,正要說些什麼,卻突然,小腹一陣巨痛——
!!!
熱流涌過,李燕燕呆若木雞。
這種時候,她竟來了癸水!
李燕燕自幼體弱,去年底才剛有的月事,此後月信也一直不准,兩三個月才有一次。況且,前世的這天,她並沒來癸水呀……
竟然在此時!偏偏在此時!!
李燕燕又氣又惱,下身令人不適的濡濕,讓她簡直想給自己一巴掌。
應該已經離開寒鏡關很遠了,岑驥有可能停下來讓她更換衣服嗎……
這樣想著,李燕燕試探著問:「那個……表哥,我好像流血了……」
回應她的是岑驥不耐煩的兩個字:「忍著。」
李燕燕頭一次委屈得快哭出來,咬咬嘴唇,低聲說:「哦……」
岑驥覺出她語氣異樣,低頭,瞧見個垂頭喪氣的後腦勺。
……衣服上沒有血跡,大概是哪裡擦破了?
儘管並無必要,岑驥還是解釋道:「要儘快趕去一個地方……哪裡流血,手放上去,用力按一會兒。」
李燕燕:……
無話可說,李燕燕認命般的又閉上了眼,感受著下腹暗流涌動,羞憤難當,暗想:若是弄髒了岑驥衣服,是不是搶在他發怒前,自己跳崖死比較好?
……
兩人默默無語,又走了一陣,在天邊泛起緋色霞光時,他們終於到達了一處山坳。
這裡林木稀疏,池塘邊凍結著野獸的爪印,馬兒緩緩走近,驚起數隻山雀。
——只是,沒有人。
岑驥環視一周,眉頭漸漸皺起。
「下來吧。」他回手去拉李燕燕下馬。
李燕燕磨磨蹭蹭地爬下馬,臉色漲得發紫,她飛快掃過岑驥衣角……萬幸沒弄到他衣服上!
經過不眠不休的一夜,岑驥也顯露出疲態,下巴上一片烏青。儘管如此,他的眼神依然銳利,看得李燕燕心裡發毛。
「哪兒傷了?」岑驥問。
李燕燕低著頭,不說話。
岑驥上下打量,見女孩衣服劃破了許多處,卻沒有外在的血跡,更加認定只是無關緊要的小傷,又問:「哪兒流血了?別鬧了,讓我看看。」
……這個真不能看。
李燕燕搖頭,長吐一口氣,無奈問:「這裡安全嗎?周圍沒人嗎?」
岑驥頷首。
李燕燕眨巴著眼睛,說:「那我要做兩件事,第一件——」
「啊啊啊啊啊啊——」她朝向池塘,用盡全力大喊。
回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肺里點點刺痛,鬱結之氣卻一掃而空。
岑驥抱著手臂,挑起眉:「原來你受傷的是腦子。」
李燕燕尷尬地扯了扯嘴角,然後「噗通」一下,五體投地朝岑驥跪了下去!
在岑驥驚訝的目光里,李燕燕飛快磕了三個頭,把心一橫,乾脆地坦白:「對不起岑校尉,我不是受傷,也不用治療。我其實是、其實是小日子……那個,就是女人的癸水!」
岑驥摸著下巴,陰晴莫測的,咬著牙根重複:「癸。水。」
李燕燕不敢看他的臉,竹筒倒豆子一樣搶說:「自然,會有癸水,那就說明沒懷孩子。但我的確是對淮王十分重要的人,許給岑校尉的好處也不是作假,只是時間緊迫,解釋起來又太複雜,所以情急之下編造了一個理由……既然現在脫險了,我一定會把前因後果原原本本講給岑校尉的!只是……能不能讓我先換衣裳?」
餘光窺見岑驥擰起的眉頭,李燕燕又小心地補充了一句:「騙岑校尉是我不對,只求您讓我換了乾淨衣服,把事情原委講清,之後任殺任剮都由您!」
岑驥怒極反笑:「你是死是活本來就由我,別拿這個跟老子談條件!」
李燕燕忙接口:「是是是,我都明白。不是談條件,只是您可能不知道,女人的癸水是很麻煩、不受人控制的,若是放任不管,不戴上月事帶,萬一血流成河的話,污了岑校尉的眼多不好,您說是不是?」
「去那塊石頭後面換,」岑驥冷臉,抬起一根手指,「換衣服時把頭露出來,別想搞什麼鬼。明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