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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30:03 作者: 衣冉
    齊凌此時也只是勉強願意停駐,拿鞭子催著他的御馬埋槽,這馬稍微一偏頭,他就輕輕一鞭子抽下去,後來索性摁著馬頭強令它吃快些。

    聽鄭思危勸,也不抬眼,淡淡道:「你婆姨懷著孩兒又病倒了,你吃得下?」與數十個親騎一起,都是士卒行伍,皇帝便沒端文雅架子,出口便是京畿地區粗淺言語。

    他一直看著朱晏亭的脈案,知道胎像很不穩當,這日接到消息,心焦不已,勉強出現在臨渭大祭上,提早離場,再來不及移駕,索性先率部分親衛快馬先回。

    鄭思危有意緩他焦躁,遂開解笑道:「屬下沒有婆姨,不知道這個滋味。也請陛下上上心,都給武安侯世子指了門好親事,屬下跟著陛下這麼多年,也沒混到一妻半姨。」

    隊列稍作休息,即刻便又上路。

    靠近長安時,諸人都首先發現了異常,將皇帝的一騎掩到了隊列後方去。

    此時天色已擦黑,即便是外城,也不該如此安靜。

    鄭思危派出斥候去探,回來後是第一個嚷嚷出來的:「陛下,不能入城!宮裡有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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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定疆(八)

    此時長安城恰如鐵桶一般, 八外門緊閉,齊凌遠看時, 心中已起異樣, 聞鄭思危一聲斷喝,他亦蹙眉止韁,立馬原地。

    這日午時齊凌接到皇后病厥的消息, 兼他一直知道皇后身孕艱難,情急中不假思索輕騎密歸,快馬趕回, 未安排通報, 身後只有護衛十數騎。

    恰朱晏亭沒有想到, 戰時非常之際皇帝會不顧安危,摒棄大駕秘密歸來,安排接應的人還在臨渭等候聖駕。

    時間緊迫,又都沒有安排其他人報訊。

    一來一去,一個望著臨渭的大駕,一個奔著病榻去,竟隔一層城牆而互不知。

    是時一路兜頭北風雜雪撲面, 將奔馬跑熱的頭腦也冷下來,齊凌心中狐疑大作, 默然擒韁不語。

    少傾, 鄭思危感面門一物拋來,伸手一抓,沉甸甸竟是調兵虎符。

    齊凌道:「讓執金吾……」語出一截,又冷然改道:「衛尉寺調兵來迎駕。」

    ……

    鵝毛樣大雪漸積漸厚, 已能沒馬蹄。

    椒房殿, 人進人出。

    朱晏亭已在殿中僵坐熬過了四個時辰, 甫彈壓住朱雀門外的兩個校尉,得到其中一個回營待命的消息,心稍放下些許,就聽說南軍有大異動,衛尉親自帶兵而出,她眼前一黑,險沒抓住撐身的扶手。

    未央宮南的大軍忽然出動,似大亂近在眉睫,羽林軍奉她之命嚴守諸門,倘若發生摩擦火併起來,宮城必將大亂。而秩序一亂,便難免一場禍事。

    可到底是誰調動的南軍?

    鄭沅滔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爭取到所有南軍。

    莫非是太后?

    可鄭太后被她名為保護,實則軟禁在了長信宮。

    整整一日,莫說是人,就連飛鳥也不能從長信宮飛出來。

    幽居深宮的鄭太后是怎麼做到傳訊出未央的?

    正朱晏亭萬念紛雜,心焦如沸之際,半晌,又有一個內監飛奔也來:「是陛下回宮了。」

    她心下驟松,又陡然生疑,下令再探,放出去的人又如石沉大海。

    忽說皇帝已秘密歸京,又說是衛尉寺誤傳。

    忽又說衛尉寺接到密旨,要去臨渭迎駕。

    直到丑時三刻,才看到皇帝近衛鄭思危來報消息:「陛下已入未央前殿。」

    至此,朱晏亭手才從椅子扶手上放下來,其上已留下微微汗濕的痕跡。

    鄭思危身後大氅覆了一層雪,到溫暖如春的殿中化了,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陛下聽聞殿下身體有恙,令丞相主持大祭,秘密歸來,不想見羽林軍封城,故令臣請衛尉迎駕。」

    朱晏亭敏銳察覺這話里隱而未說的事,抬眸問道:「司掌御前先導的明明是執金吾,為什麼越過執金吾,這麼大陣仗讓衛尉寺迎駕?」

    鄭思危哪裡敢多說半個字,垂著頭幾乎要點到下巴,訥訥只是:「臣……臣……」

    「陛下懷疑孤設計謀逆是嗎?」這句話一度滾到朱晏亭口邊,縱是她滿腹滾火,質問熾迸欲出,也緊叩貝齒,好歹咬在了唇間。

    朱晏亭也沒有再問,揮手令他退下。過一會兒,曹舒也來了,說趙睿已將這日的事秘密稟告,皇帝在紫陽殿提審豫章王后和世子。

    此時天色已近白,羽毛樣雪撲廊下,朱晏亭幾乎是昏厥了一樣睡過去。

    這一睡滿廊北風呼嘯不停,昏昏然至翌日擦黑,鸞刀扶她起來侍奉湯藥,說皇帝來過幾次,太醫令也來過,說是傷身有些見紅,叮囑她靜臥半月,切不可再有傷動。

    她呷了幾口藥,歪回枕上。

    「豫章王后怎麼處置了?」

    「送回了王館,一切如前,只看守的人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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