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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29:02 作者: 瀧芽
    「媽,媽!」

    張抗抗正和張領娣說著話,聽見二福喊,便說:「這是怎麼了,看你激動的。」

    大福早就看見了二福手裡拿著的東西,外面的信封,大小,都和他之前收到的極為相似,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大步走過去,湊著一看,也驚呆了。

    張抗抗立刻站起了身,一邊走一邊問:「到底怎麼了,你們倆可別嚇我。」

    張抗抗走過去,就看見了信封上的大紅章。

    二福催促道:「媽,快拆,快拆!」

    張抗抗打開信封,從裡面抽出來一看,正是她的錄取通知書。

    張抗抗舉著通知書叫起來,「我考上了,我真的考上了。」

    一九七八年二月二十七日,張抗抗一行人把張愛國送上了火車。

    臨走之前張抗抗給大福準備了錢,給大福送去的時候,大福也拿著錢來找她。

    兩人走個照面,心照不宣都笑了。

    最後大福沒有收下張抗抗的錢,張抗抗自然也沒收大福的錢。那是大福攢了一年多的工資,張抗抗知道他此去路遠,怎麼還會要他的錢。

    送大福上了火車之後,三福也隨之坐上去市裡的車,返校了。

    張抗抗原本說和三福一起走,可三福開學早哦,張抗抗還掛念著家裡的五福和四福,就讓三福先回去了,自己跟著又回了家。

    二福技校的最後一學期,早在上學期結束後就被馮坤他們廠子簽走了,說是實習半年,實際上就是為了早下手為強。

    二福呢,也和工廠的工友們混熟了,自然也願意去,結果雙方一說既合,張和諧也從此踏上了工作之路。

    張抗抗回到打漁張,把五福和四福的書包都翻洗了一遍,新書包上了書皮,工工整整的寫上名字,鉛筆盒裡的鉛筆一枝枝都削好了,碼放整齊,這才放了心。

    張萍萍看著她在那裡削鉛筆就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少年不回來呢,離家這麼近,豈不是說回來就回來。」

    張抗抗一邊削鉛筆一邊說:「話是這麼說,可平時操心慣了,還真的不捨得這兩孩子。」

    「有啥不捨得的,我和咱爺爺會看著他們兩個的,你放心吧。」張萍萍說。

    張抗抗看一眼她姐,由衷道:「要是沒有你,我還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好呢。」

    「行了啊,別感慨了,那鉛筆也別削了,他們又不是不會自己削,你不是說要給周勵寫信說你上大學的事嗎,這會兒都睡了,你去三福屋裡寫去吧,也沒人打擾,清淨。」

    張抗抗把東西都放好了,就站起來對張萍萍說:「大姐,你也早點休息。」

    張抗抗展開一張紙,提筆寫下周勵的名字。

    名字寫完,後面跟著的冒號,那兩個點,張抗抗按的很重。

    她給周勵寫的信,是告訴周勵她要去讀大學了,就在市里,離家很近,她隨時都能回來。

    然後又寫了很多孩子們的事,每個孩子都怎樣了,都很聽話。最後告訴周勵,她還是有點擔心五福,怕她去上學後,張萍萍管不了五福。

    張抗抗洋洋灑灑的寫了兩頁多,甚至把今天削了幾根鉛筆的事都寫上去了,最後屬上自己的名字,張抗抗。

    張抗抗寫完名字,把信紙折了幾下,折好了,還沒放在信封里,就坐著發呆。

    張抗抗自己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只是覺得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整個打漁張都陷入一片寂靜,她才把剛寫好的信重新打開,自己看了一遍,然後折好,放進一個文件袋裡。

    文件袋一打開,裡面放著很多很多的信,上面寫著日期,都是張抗抗想念周勵時給他寫的信。

    整個張家人都知道張抗抗有給周勵寫信的習慣,事無巨細的都要給周勵說一說,甚至有兩天張抗抗沒寫,張萍萍都會催她,怎麼沒見你給周勵寫信呢。

    大家都知道張抗抗給周勵寫信,可沒人知道,那些信從來沒有寄出去過。

    張抗抗把袋子打開,今天寫的信編上日期,也放了進去。

    一個袋子已經快要裝滿了。

    張抗抗看著那個袋子又呆坐了許久,最後走到三福的床頭,把檔案袋重新塞在了褥子下面。

    第二天,張抗抗瞞著張萍萍,和張鶴軒及張領娣一起,坐車到了縣裡。

    三個人並沒有直接去侯華輝家,而是直接到了侯華輝的單位,走進侯華輝的辦公室之後,侯華輝一眼就認出了張鶴軒,顫巍巍叫了聲伯父,就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張鶴軒看著侯華輝,只是說:「你把你兒子叫來吧,我們就在你辦公室等他。」

    侯華輝立刻說:「伯父,咱們回家吧,有話回家說。」

    張鶴軒臉色很難看,一雙眼睛瞪著侯華輝道:「我不會去你家,我無法面對那個曾經虐待我孫女的地方,你把侯普叫來,我在這裡等。」

    侯華輝沒辦法,只能把侯普找了來。

    侯普來了一看,自己爹都在裡面跪著,還有一個鶴髮老人,就知道壞了,嚇的腿都軟了。

    張鶴軒連看他都不看,就對張抗抗說,「好孩子,你去吧。」

    張抗抗走到侯普面前,把證明信遞給侯普,「你去單位把章蓋了,我們在這裡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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