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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29:02 作者: 瀧芽
    馮坤看著趙永紅的神情,嘴邊的話,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

    星期天的一早,張抗抗在家裡等著,她做足了準備,因為上周有人來剪頭髮的時候,告訴張抗抗,她們廠子還有幾個人,約好了,下周一起來。

    張抗抗等了許久,一上午都過去了,依然沒來一個人。直到下午太陽落山,張抗抗的院子裡一個人也沒來。

    這還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張抗抗的理髮店第一次沒有人進。

    張抗抗總覺得哪裡不太對,走到門口往外看。

    這一開門,就看見一個人影閃了一下。

    張抗抗看清了來人,立刻喊一聲:「大姐。」

    蔣春梅早就在張抗抗家門口晃悠了,站在門口從門縫裡往裡看,看見有人出來,她立刻往自己家走。

    這被張抗抗一叫,蔣春梅只能停下了腳步。

    蔣春梅轉過頭來,臉上訕訕的,「五福她娘。」

    張抗抗看著蔣春梅鬼鬼祟祟的樣子,就知道剛剛她肯定是扒著門縫往院子裡看了。張抗抗心下一動,便知道蔣春梅是來看熱鬧的,便說:「大姐,來家裡坐坐吧,咱倆好幾天沒聊天了不是。」

    蔣春梅只能笑著說:「是是。」

    她跟著張抗抗進了院子,院子裡沒有人,幾個孩子嫌冷,在屋裡貓著和張萍萍玩呢,張抗抗就拉著蔣春梅進了廚房。

    「這天是越來越冷了。」張抗抗說,「大姐,咱廚房坐著說話,屋裡都是孩子,說不成。」

    蔣春梅笑了笑,「也是。」

    張抗抗去倒了一杯熱水,熱熱的,又順手盛了一小勺的白糖放進被子裡,對蔣春梅說:「這天怪冷的,大姐,你喝點糖水。」

    蔣春梅就喜歡吃甜的,這糖水啊,喝不夠。可自己家她和張鐵牛兩個人誰也不會賺錢,沒得錢買糖,難得喝一次。所以看見這熱氣騰騰的糖水,蔣春梅眼睛都直了。

    她雙手捧著杯子,說:「真好,這天夠冷的,還是喝點熱的好。」

    張抗抗見蔣春梅已經開始喝了,故意說:「哎,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也不來人了,昨天也沒來一個人。我還以為今天能來呢。」

    蔣春梅喝一口水,慢悠悠的說:「以後也不一定能來。」

    張抗抗就知道蔣春梅肯定知道什麼,否則也不會特意扒著門縫看,就問:「大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你和我說說吧。你看我還一大家子要養,本來上周說好今天來的,也沒有來。」

    蔣春梅聽了,便拉著張抗抗道:「你知道嗎,外面傳你,傳的可難聽了。」

    張抗抗立刻看著蔣春梅問:「傳我什麼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說。」蔣春梅眼睛轉了轉,一副快問我,我一定要說的表情。

    張抗抗隱約覺得肯定和自己理髮店的生意有關,便說:「你說吧大姐,沒事。」

    「要我說啊,他們那些人就是嘴賤,什麼也不知道就瞎傳。傳來傳去,大家都信以為真,都不來你這裡剪頭髮了。」

    張抗抗看著蔣春梅,「都傳了什麼?」

    蔣春梅一副可惜了的表情,對張抗抗說:「他們說你八字不好,剋死了父母和男人。其實這倒不是什麼新的,也沒啥大影響我覺得,還是後面的話。」

    蔣春梅繼續說:「我和你說,他們說你和男人亂搞,一個寡婦,讓外面的知青住進家裡,還是兩個知青。說他們晚上……」

    蔣春梅看一眼張抗抗鐵黑的臉,揮了一下手:「算了,我還是別說了。太難聽了。」

    張抗抗臉色是不好,她聽出來了,不是什麼好話,便說:「沒事,大姐,你繼續說。」

    「其實吧,這話傳不進咱打漁張,就算傳過來也沒人信啊,是不是。你這院子裡,哪裡是住了兩個男知青啊,還有個女的。再說,也不是你要求他們來住的,是革委會決定的。再說了,你家裡不還住著你大姐嘛,反正咱公社的人都知道你是清白的。」

    蔣春梅偷偷看一眼張抗抗的表情,感覺自己這波先揚後抑做的算是成功了,就繼續說:「我繼續說了啊,你別生氣。咱們自己公社知道,可外面不知道到底什麼情況啊,是不是。他們就傳,那兩個男知青,每天晚上去敲你的門,有時候是一個人敲,有時候是兩個人敲,有時候是他們一起敲……」

    「哎哎,五福娘,你別難受啊,我當時聽了就說了,那才是胡說八道呢,我和張抗抗家住緊挨著,從來沒聽過什麼敲門,而且人家院子裡還住著兩個女人呢。可白搭,他們不信。」

    「然後呢,大姐。」張抗抗問。

    「我覺得他們不是為了傳這個才說什麼的,反正我聽著,傳到最後就一句話,他們說你有病。」

    張抗抗緊緊皺著眉,兩隻手絞著衣角,絞來絞去的,氣的自己渾身發抖,都要把衣服捅破了。

    張抗抗的聲音都在發抖,問道:「說我什麼病?」

    蔣春梅拿眼睛一直瞅著張抗抗,特意壓低了聲音道:「女人的那種爛病。」

    張抗抗只覺得全身上下突然就沒了力氣。

    她知道人心歹毒,可不知道竟有這麼歹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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