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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29:02 作者: 瀧芽
    這一放上來,周勵那用力撐著的架勢,立刻就軟了。

    小娃娃軟綿綿的,又輕又小,就那麼一放,周勵覺得自己的胳膊都軟了。

    他低頭看一眼小姑娘,胳膊死命撐著,保持著一個架勢,就差托著她走了。

    張抗抗轉頭看一眼周勵,感激道:「真的麻煩你了。」

    周勵低頭看著襁褓里的小姑娘,又緊張的看著路,不敢抬頭看和她說話的張抗抗,緊張道:「別和我說話,我緊張。」

    蔣春梅見周勵一腦門子汗,笑的捂著嘴,「要不讓老書記抱著吧。」

    張來福連連擺手:「我家閨女我都沒抱過,這麼多年不抱孩子了,我可不敢。」

    周勵只能直著脊樑,硬是挨了過去。

    上了拖拉機,周勵連忙把孩子交還給了張抗抗,然後抹一把額頭上的汗,直直鬆口氣。

    張抗抗雖然之前是幼兒園老師,對孩子一點都不陌生,可也是第一次抱這種剛出生的娃,從周勵手裡接過來時,脊背也挺直了。

    蔣春梅在一旁看著就笑:「你看你緊張的,這孩子是你生的,你緊張個啥。」

    張抗抗蒼白的臉色有了一絲絲紅暈,她看一眼懷裡的小娃娃,笑了。

    周勵放下孩子後,只覺得渾身輕鬆,開起拖拉機來也跟飛了一般,剎不住車。

    他身子一輕,又哼起了小曲。

    周勵小時候跟著爺爺住過一段時間,他爺爺最喜歡聽小曲,一大早起來就帶著周勵去聽,茶館裡一坐就是一天,聽的都是北京時調小曲,他最喜歡聽趙先生的,打小就跟著唱,這一會兒身上一鬆快又哼了起來。

    張抗抗坐在後面,手裡抱著孩子,緊張的不得了,就怕抱的緊了拘著孩子,抱的鬆了,一個閃失給摔了。正緊張著,那小曲從前面飄過來,伴著下午頭開始上來的一點點涼意,直直掠過耳邊,不由得放鬆了不少。

    蔣春梅也聽見了,便問:「周勵,你唱的什麼?」

    周勵喊一聲:「放風箏。」

    說完,他又唱了起來。

    「二姐兒誒放的是一隻小蜈蚣兒,蜈蚣兒的小爪兒騰了空,一節兒一節兒數不清,哎嗨哎嗨喲,轉眼就入了雲層……」

    周勵在前面哼著小曲,後面的張來福對張抗抗說:「說到二姐,你回去後得去告訴你二姐一聲,你這都生了,你二姐估計還不知道呢。」

    張抗抗抬起頭,聽到說她二姐,便點點頭,應下來:「知道了。」

    「那肯定得說,要不誰照顧她月子啊。」蔣春梅悠悠道,「家裡還有四個孩子呢,再加上這個小的,可有的忙。」

    這說著話,特意看張來福一眼,道:「就她二姐來幫忙照顧,我看也忙不過來。」

    張來福看看菸袋裡面,菸絲沒有了,心裡有點煩躁不安,便說:「忙不過來你就多幫著點,鄰居住著,還不得能幫就幫?」

    蔣春梅撇一撇嘴,「幫唄。」

    張抗抗連忙感激的對蔣春梅說一句:「謝謝你了,大姐。」

    蔣春梅一直覺得不對勁,也沒來得及問,這一會兒尋著了機會,對張抗抗道:「你咋叫我大姐啊?」

    張抗抗疑惑的抬起頭,「那該叫啥?」

    蔣春梅歪歪腦袋,心想你以前都叫大嫂的。可心下一想,這男人都沒了,可不是不能再從男人那裡叫了,叫大姐也沒錯。就說:「行,就叫大姐。」

    張抗抗點點頭,「是,大姐。」

    張抗抗何嘗不知道之前的原主都是叫蔣春梅嫂子的。可她一看蔣春梅對她的態度,還有之前蔣春梅說的話,就知道蔣春梅一直防著她呢,生怕自己家男人和她有什麼瓜葛,所以故意改叫蔣春梅大姐,要以自己為主,而不是再依存以前的男人叫。

    而且這麼一叫,就拉近了她和蔣春梅的距離,鄰居住著,張抗抗知道,以後可能還要麻煩她很多。

    張抗抗自穿來後就感覺到了別人對她的排擠,加上她不祥的名號,張抗抗認為她能拉一個親近的就應該多拉一個,一個寡婦想站住腳,就要先從身邊的女人開始。

    蔣春梅被張抗抗一聲大姐喊的心裡熱乎乎的,感覺自己和小寡婦之間莫名親近了一些,便對著張抗抗懷裡的小娃兒笑一笑道:「這姑娘長的好看,像你,皮膚白,不像張正平。」

    蔣春梅說完,又道:「你看你家那四個娃,一個頂一個的黑。」

    張抗抗笑一笑,她只見過三福和四福,大福二福還沒見過呢,那三福和四福倒是真的不白,尤其是四福,張抗抗還記得他連褲子都沒穿,回到家第一件事就得給他穿上條褲子。

    張來福不願意聽女人在那裡說話,就往前坐一坐,坐在周勵後面問:「你找到地方了嗎?」

    周勵聽老書記問他,立刻說:「還在找。」

    「先臨時住著,等知青點翻蓋好了再搬。反正就你們三個,還不好找?」

    「我們三個還是想在一起,不想分開。」周勵說,「哪裡正好有能收留我們三個的地方?所以不太好找。」

    張來福聽了,手裡的煙杆子轉一轉,便看到了張抗抗。

    說到大院子,除了張抗抗家,打漁張還真的再也找不到第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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