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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25:42 作者: 孟神西
☆、插pter 40
短短兩天時間,所有的期末考試已經全部考完了。烈日灼灼下,余卿在內心感慨道,原來高二已經結束了。高考,那個遙不可及的字眼終究還是擺在了面前。
余卿低著頭站在高大的梧桐樹下,等著段菲菲一起去吃頓飯。
秦子楓火急火燎地跑來,一臉糾結,想說又不能說的樣子,平白的增添了幾分燥意。段陌追了上來,跟余卿互相點頭打了個招呼,扯著秦子楓的胳膊肘就往後拖。
秦子楓踉蹌了幾步,最終掙脫了段陌的桎梏,跑到余卿面前,擰著眉頭說:「君奶奶病重,考慮到你在考試,君宓沒讓我告訴你,但我還是覺得,你有必要去看一眼,況且,君宓的狀態…不太好。」
余卿一聽,整個腦袋是空白的,眼神渙散,艱難地消耗著這個消息。隨即反應過來,立馬轉身,奔跑著向校門衝去,因為過於用力,馬尾高高甩起,盪起一圈漣漪。
難怪,難怪都沒見君宓來考場,他倆是一個考場的,可見,君奶奶的情況有多嚴重。心裡邊那種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君奶奶可千萬不要有什麼事。
余卿在街道邊焦灼地尋找著計程車,跑向了前邊那輛計程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徑直向醫院趕去。
醫院病房內,君鄴和白雅站在病床前,眼眶紅腫,神情哀慟。而君宓趴在床邊,死死地拽著君奶奶的手,眼神脆弱而迷茫。那副模樣,竟是余卿從沒看見過的不堪與狼狽。
也是,君宓從小養在爺爺與奶奶身邊,上次爺爺的去世,君宓早就被折磨得有些神經敏感。這次君奶奶的突然離世,更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原本就對親人的離世及其放不下的君宓,此刻難得像個脆弱的孩子,有些崩潰。
余卿走上前,看了看君奶奶最後一眼,君鄴和安雅看見余卿來了,只是點點頭,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君奶奶。
余卿也能理解,這種事情,擱誰誰也沒那多餘的注意力搭理別人。
可君奶奶的走得安詳,聽醫生說,君奶奶是多年前留下的隱疾,本就年老,生理機能更是老化,靠藥物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所以君奶奶也預料到了這一天,她穿上了當年軍爺爺第一次送她的旗袍。
像是迴光返照般,精細地化了妝,就這麼躺在臥室床上閉了眼。等張媽敲門時才驚覺不對勁。匆匆趕往醫院,君鄴和安雅也連夜趕回了上海,當然君宓將原本考試的時間,全部花在了醫院,等來的卻是一張死亡證明書。
君宓的狀態豈止是不太好,是很不好。
醫生要求將已去世家屬送往太平間。
君鄴夫婦,緩了緩情緒,沉默著讓開了路。
君宓鬆開了手,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眼,耷拉著胡茬站起了身,哀傷的看著。
以前的君宓最是潔癖,齊整,何時見過他這般模樣。余卿逼了逼眼眶裡的淚花,她原本不是愛流淚的性子,只不過這氛圍壓抑得人喘不過氣。
余卿看著君宓喪喪地坐在地上,渾身上下籠罩著難以言喻的悲傷。
余卿默默地走了過去,並排坐在了君宓身邊,兩人就這麼坐著,不說話。
有時候你不是當事人,如何感同身受,再多的安慰都顯得無力,陪伴是余卿現在唯一能做的事。
余卿呆愣地坐著,腦子如同過電影般,曾經的一幕幕往事閃現在腦海,卻很是零散。雜亂無章,腦子亂得很。
時間過得很慢,慢到余卿覺得自己都快要睡著了。肩膀處傳來一股壓力,君宓靠在了余卿的肩膀上,卡在余卿的鎖骨那,細碎凌亂的頭髮有些扎人。余卿伸出手順了順,撫摸的姿勢,像極了彼此取暖的人。
君宓閉著眼,看不出什麼神情,微微的呼吸聲噴灑在余卿脖頸間,余卿祈禱著,君宓能多休息一會,也希望他能挺過去。
因為君奶奶的後事還需商量,君宓到底還是站起了身,君鄴和安雅站在門口,幾人難得的沉默著,飯放在一邊,沒吃幾口,張媽因為哭紅了眼,太過難受便躲去了隔壁。
余卿坐在地上,仰著頭看君宓,他嘶啞破鑼嗓子般的聲音響起,霧沉沉的:「我先送你回去,我狀態不太好,你別多想。」
余卿點著頭,乖乖巧巧地說好。
君宓叫的司機開車,他和余卿坐在了后座,小臂搭在眼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余卿眼神湧現幾分晦澀,低垂著腦袋。
等到了地方,君宓放下了手,垂著眼帘,低聲說了句:「不用擔心,一切都會過去的。」話是這麼說,可自己卻是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余卿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雜壇般,揪心地難受。
她上前兩步,輕輕擁抱住了君宓,喃喃道:「我知道,一切都會會好起來的,奶奶…她也不希望你不開心。」
君宓緩緩抬起了手,在虛空中握了握,最終還是放下手,僵硬著身子,閉上了眼。
余卿抱了幾秒便鬆開了,轉身上了樓。
君宓已經一天沒吃過東西了,昨晚又熬到了四點,很困很累,可是沒辦法,合不上眼,也吃不下飯。
滿腦子都是奶奶的臉,奶奶的聲音,奶奶的笑。小時候的一幕幕如流水般在腦海中流淌。
奶奶會給自己做好吃的,哪怕眼睛不好,會切到手,只因為自己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