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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1:25:08 作者: 時不可淹
    「拖著包袱行走的愛情,是走不遠的。」

    師銘沒有回答,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緊了她。

    校門口挺著一輛黑色的路虎,一個男人靠在車頭,緩緩地吸菸,然後緩緩地吐出燎燎的煙,朦朧了他俊朗的眉眼。

    他望著天上的月,靜靜地等待著。

    也許有人會來,也許永遠不會。

    不知等待了多久,有人從黑暗的校門口出來了。

    一般元旦晚會結束後就可以自行離開,但大多數學生會選擇在學校住一晚,第二天再走。

    白余林是特意來接他們的。

    後半夜的馬路上非常的安靜,反而襯得路燈亮得有些刺眼。

    后座的兩個人也意外的安靜,不似往常那樣有的沒的都要黏在一起。

    白余林從後視鏡里掃了一眼,看他們的臉色也不像是吵了架的,視線下移,瞧,連手還牽著呢,

    他收回視線,想起躺在手機里的某條信息,以及當時自己的回信。

    他似是有些瞭然,臉上露出一絲諷笑。

    加大油門,一聲轟響,汽車飛馳而過。

    到了白紙家樓下,她推開門想要下車的時候,才發現左手一直和他牽著。

    她沒有掙開,只是開著門,然後靜靜地看著他們相交的手。

    過了幾秒,手鬆開了。

    白紙不知為何,心裡總是想要嘆息。

    但她沒有,借著下車時的動作,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

    等到她站在車外時,又是笑容淺淡的樣子。

    師銘從另一邊下來了,他走到白紙面前,低頭看著她臉上的笑容。

    就當白紙以為他會和自己說些什麼的時候,他沒有。

    他唇角下陷,抿出一個略帶靦腆的笑意,往日白紙最喜歡他這樣笑時候露出的少年氣,可是此時此刻卻平白覺得有幾分勉強。

    她又深吸一口氣,然後望著他的眼睛說道:「我上去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師銘默默點頭。

    白紙也跟著點頭,然後對坐在車裡的白余林道了謝,轉身上去了。

    師銘看著她的背影,見她走入漆黑的門洞,再也不見,像是被某張血盆大口給吞了個一乾二淨。

    一了百了。

    他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唇,笑容涼了下來,直至徹底消失。

    他依然看著白紙離開的方向,視線落在那個她消失的地方,他知道她不是消失了,只是黑暗吞沒了她,而她走過黑暗之後,就會在家中亮起一盞燈。

    她就回家了。

    這樣想著,他抬頭去看,果然在五樓亮起了一盞燈,似乎還隱隱約約有一晃而過的人影。

    風越吹越涼。

    似乎快要進入冬季了。

    這時候他才似是後知後覺般地意識到,可是明明很早,白紙就提醒過他晚風大,要注意保暖了。

    白紙。

    白紙。

    白紙。

    他真的好喜歡她啊。

    從那個午後,正眼見到她的第一面起,他就開始覺得,之前找她問路也一定是命運的安排。

    他還記得那時候惱人的陽光,他很想避開。

    記得她抱起那種胖胖的橘貓時,眼裡的無奈和溫柔,她手勢生疏地拂過貓毛,卻好像拂過他的脖頸一樣,激起他心頭一片的戰慄。

    什麼時候能成為她手中的貓一樣。

    什麼時候可以被她撫摸,沿著脊椎骨,酥麻得令他心醉。

    從那時候起,他就聽見了自己的本能,在瘋狂地叫囂著想要愛。

    被她愛著。

    可師銘並不覺得他對她的感情是一見鍾情。

    因為之後相處地每一天,他都會覺得這就是愛情。

    一遍一遍,反反覆覆,死心塌地。

    想著想著,就覺得笑不太出來了。

    師銘又冷著一張臉,天生一副涼薄相,動也不動的樣子沒有一點人氣。

    他蹲下了身,緊緊抱住自己。

    白余林又點燃了一根煙,冷眼看著站在外頭吹風的師銘,心裡笑他是個傻子。

    他靠在椅背上,往後調了調,然後胡思亂想。

    一不小心,就想到了當年。

    老姐啊,你們可真是扔了個麻煩孩子給我。

    不過我們一家人,真是麻煩到一起去了。

    似乎暑假剛過,寒假便來臨了。

    倘若師銘把這個想法說出去,怕是要招來不少打,第一頓就是來自高植的社/會主義鐵拳。

    他坐在房間裡好幾天沒動了,就這麼胡思亂想些什麼,明明寒假都開始好幾天了。

    白余林終於忍不下去了,跑到他房間門口猛敲門,見敲不開,就用自己偷偷配的鑰匙強行打開了房門。

    師銘坐在落地窗邊的窗台上,但窗簾拉得很緊,外頭似乎還下著雪,細細索索的。

    「別要死不活的。」白余林點了點牆上的日曆,「下午去不去?」

    師銘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頭,接著繼續發呆。

    白余林原也不想管,但看他這幾天一副快要成仙了的樣子,還是怕老姐半夜託夢怪他沒照顧好她的寶貝兒子,於是提醒道:「你發呆發了好幾天了,有時間給手機充充電。」

    師銘這才想起自己手機,好像扔在床上來著,想去拿,但是又懶得動。

    仿佛身體要冬眠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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